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秦朔朋友圈(ID:qspyq2015),作者:刘子1984,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一、好山好水好寂寞
久居城市的人们恐难以想象,便捷、繁华只是中国的一小部分,有差不多70%的国土(不含港澳台)坐落在山野丘陵,有55.7%的人口还生活在这里。
我的老家在赣西北,紧挨着几个山区县。山里有我父亲的几户表亲。
儿时一年暑假,我和堂哥去他们家小住。汽车停在山脚的土路,路旁有一座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草纸工坊和一座水车。我们沿水车旁的小路爬山,反复穿越一条山溪,再穿过一片梯田,大半个小时后,看见半山腰一栋孤零零的土房子前,表伯正向我们招手。
“鸟鸣山更幽”,你听,那是寂寞在唱歌。
我们并不喜爱这“世外桃源”。连绵的大山,只有鸟语、花香、蛙鸣,我们想去山里玩,林密蛇多,哪里敢。我们想看电视,山里信号奇差,大厅一台电视机也就是个摆设。我们想去找别的小孩玩,最近的一户村民,还得往山上爬大半个小时……
第二天我们就想走,奈何通知不到父母。只好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到院子里溜达,就像出监狱去放风。
带我们去的表哥显然也不喜欢这里。这个山里少年早早辍学,成天不着家,通常是自己跑到十几里地外的镇上打牌、赌博。表伯看我们实在可怜,勒令他陪我们玩一天,他叫来个同学跟我们一起打“拖拉机”。轮到我和堂兄叫牌的时候,发现一个“主”都没有,原来八张“主”全被他们埋在底牌里。
我和堂兄脸羞得通红,眼皮子底下竟然一点也没察觉。那同学俩哈哈大笑。笑完又觉得很无趣,眼神里透着幽深的寂寞……
后来,“赌博表哥”带着一家子老人搬到了市里。他成了个职业赌鬼。山中十多年的寂寞都不在话下,这个沉默、彪悍的“山里人”,渐渐成了附近街道有名的大混混。
我猜城里人都会这么评价,果然,“穷山恶水出刁民”。只是,刁民又有何罪。
后来,我还去过无数山区,甚至雪山、草原、大漠,那里的人真的热情,因为确实难得一见个外人。
你可知山区最难受的是什么?
不是贫穷,不是闭塞,而是那无边的寂寞。
二、山区之路啊
紧随“赌博表哥”,山区那几户表亲都搬了出来。那还是零几年的时候,政府还没有搬迁安置,他们全靠自己。
2008年,我作为一个背包客,敲开锡林郭勒盟西乌珠穆沁旗巴彦胡苏舒木宝音家的蒙古包,这个有着几万亩草地的牧民之家,前些年也搬到了旗(县)里,过起了城市生活。
2011年,我路过留宿的川西瓦泽乡格桑家,女主人已经会熟练使用微商、电商,冬春卖虫草,夏秋卖松茸,生意不错。
城市化、便捷的交通和网络改变了大地上的山区。能进城的进城,不能进城的搬到山下,运气好的能遇上政府整村搬迁,就算留在原地,靠山吃山,通过电商、快递也能把山货卖到城里。走出山区,似乎成了山区唯一出路。
但是“走”,或许并非最好办法。许多山村,空留走不了的“386199部队”,时刻牵动着背井离乡打工者的心,而城市的房价、户籍、人才评判等障碍,绝非大多数农民工能承受,加之中国人的乡土意识,村民们往往还是倾向于拼命赚钱、攒钱,回乡盖房、买车、过日子。
各种“大国大城”的拥趸、站在城市立场看乡村的知识精英,眼里只有城市这一条出路。但需知,人们的生活水平,根本还是由当下的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决定的。
中国不像欧美,更不似澳洲等发达国家,差不多的国土面积、比我们高得多的生产力发展水平,但只有2、3亿人口。
中国有着14亿人口,就算把两三亿乃至五六亿人接到城市过好日子,也还有八九亿人去不了。你需要为他们考虑点别的出路!
福建屏南,也是这般的山区县。境内山峦叠嶂,平均海拔830米,千米以上山峰265座。但常住人口只有不到14万。
该县古村众多,光“中国传统村落”、历史文化名村就有30多个。过去,由于经济落后、交通不便,散落在大山中的它们因来不及拆掉反而保存完整。
譬如600年历史的龙潭村,原有户籍人口1400余人,打工浪潮下,只剩不到200个老幼留守。云雾缭绕的半山腰,连绵不绝的梯田间,穿村而过的溪水畔,大量百年闽北土厝建筑,连同世界非遗木拱廊桥建造技艺,国家级非遗四平戏、红曲制作与黄酒酿造等原生文化,摇摇欲坠。
对外出打工村民来说,坠也无奈。对没有到过这里的旁观者来说,这样的村庄坠便坠了。但须知,城市可以再造,或者有一天你疲倦了想逃离,像这样保存完整的家园和文化,坠了,就真的不会再有了。
如何保存?反正村民没钱。
政府也没钱。
而这样需要保护的村落,屏南县有数十个。
三、“人人都是艺术家”
出乎意料,今天的屏南没有陷于“保护”的沉重,反而人人充满自信、乐观。
送我去四坪村的出租车司机吴师傅,操着“闽普”,热情洋溢地向我介绍各个古村,和一位叫做林正碌的艺术家。
2015年,艺术家林正碌到访屏南。林正碌震惊于那些完整的古村和文化瑰宝,也看到了乡村的机会,决定留下来实现乡村公益艺术教育的梦想。
这个外地来的画家,号召村民前来免费学画(学费+材料费均免),他喊道,“人人都是艺术家”,“只要七天,让零基础的人变成画家”。听起来,颇像他老家莆田系的一众“著名商人”。
“人人都是艺术家”,之所以听起来像骗子,是因为人们已经被无数“现代性”洗了脑,仿佛只有受过“专业”教育、业内认可、有头有脸的人,才能叫作画家。
凭什么?
在教过成千上万艺术考生、油画爱好者后,艺术家将目光瞄准了“386199部队”。
林正碌问漈下村84岁的高金美,“您要不要学啊”?
高金美连忙摇头,“哎哟,我怎么学得来。没读过书,不识字,画画,多难的事啊”。
在林正碌不断的“怂恿”下,高金美还是坐到画布前,画下了人生第一笔。从刚开始害羞躲在家里偷偷画,到后来每天七八点钟来到雨廊,在游人面前淡定地画,高金美返老还童,又做成了一个孩子。
她说,“我想画什么就画什么,也没有参考。就是画得开心嘛”。这个自然而然的“开心”,何尝不是现代艺术遗忘了的真谛?
高金美也没有把这事儿当作“艺术”,几百块一幅,学画两年就卖了百余幅,“无所谓卖不卖得出去,有人喜欢,卖掉了,开心;卖不出去,自己留着看,也开心”。一个山村老太太凭着她质朴的烂漫,打动了无数游客和网友。
90后的侏儒患者沈明辉亦如此。他原来在城市扮小丑、卖气球为生,经残联介绍,他也前来学画。带着兴奋和好奇,他画下了处女作《远山》。
他感到绘画并没有那么难,“只要你愿意一直去画……一张画就是你的世界,你想要怎样去创造,让它变得更美好,这就是你的选择”。
“热爱+自信”,他逐渐摸索出自己的风格,开了自己巡回个展,作品还参加了法国里昂双年展。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曾经的脑瘫患者流浪汉、许多贫困户、家庭主妇,都成为远近闻名的“农民画家”。他们画出家乡之美,再就地,或通过朋友圈、乃至电商销售,许多人光凭卖画,月增收就达数千甚至上万元……
艺术本源于民间,源于生活。在强调分工、专业、职业化的现代理论下,逐渐成为一个狭小圈子、少数人把玩的工具,进而树起篱笆,“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经过商、研究过经济学和哲学的艺术家林正碌,回到了艺术的本源。他主张跳过素描学习,从心理学入手,引导人们观察世界,喜欢画什么就画什么,想怎样画就怎样画,只要绘满画布,就算完成作品。这颠覆了艺术学院派单一的造型语言。
当然,也并非真的要所有学画者都成为“艺术家”,林正碌的真正用意,是让人们通过画画,发现世界、发现自己、变不可能为可能。人民久旱逢甘霖,他也在这个山区穷县点燃了民间文艺复兴的燎原星火。
不止油画,技术的进步与灵性的消退,正是许多现代艺术、乃至现代生活的一大症结。人们热衷于科技、商业、传播等各种技术的便捷,在片面追逐技术的过程中,逐渐被技术禁锢,变得呆滞、失神,甚至易怒、不堪重负。
这些低得不能再低的山区穷县“老弱病残”,无疑给现代社会上了一课。
四、现代桃花源记
不止林正碌,著名三农学者温铁军、潘家恩在四坪村开设屏南乡村振兴研究院,瑞典籍艺术评论家程美信在厦地村推行“人人都是电影家”的公益教学,复旦大学副教授张勇团队在前洋村开办竹编博物馆,中国美院在前汾溪村开办乡野艺校,乃至双溪镇政府开办的公益艺术教育“安泰艺术城”……都给这座山区穷县插上了腾飞的翅膀。
今天的屏南,充满着令人难忘的桃源之美。
在熙岭乡四坪村、龙潭村,已领先城市实现了真正的“无人售货”。村民们、集体合作社将自家土特产放在雨廊上,晚上也不用收回去,旁边放个二维码,游客自己选好,扫码支付拿走就行。这种最低成本的无人售货,让现代高科技相形见绌,还从来没丢过东西。
四坪村也曾是个濒临倒塌的空心村,原有村民六百多,前些年只剩几十人留守。2017年,在已作为屏南传统村落文创产业总策划的林正碌指导下,兴修雨廊、引水成瀑、修缮古宅、整饬村容村貌、引进新村民入驻,这座600年“空心”古村再次风华绽放,被誉为“福建最美园林式古村”。
村子变美了,关键还要把乡村的“流人”变成“留人”。传统的做法是搞旅游、建民宿,但这样的市场化路径在这个偏远、规模又不足的古村,肯定要亏血本。
四坪村不止需要游客,更需要生活下来的村民。
2020年,屏南乡村振兴研究院在四坪村成立,同步引进了北京小毛驴市民农园、爱故乡计划等知名乡建品牌,并组织乡贤、村民成立了“爱故乡生态农业专业合作社”。
“大地民谣”歌者孙恒来到这里,帮助村民完成了村歌《云四坪》的创作;
许多城市青年来到这里,“认领”老屋,开起自己的工作室、小酒馆、小民宿或亲子营地;
城市居民也纷纷到来,认领一亩三分地,闲时带上孩子来这里种种地、过过田园生活;
外出打工、经商的本地村民也回来了,开起了小饭馆,搞起了生态种植……
新村民的到来、乡贤的回归、乡建人的助力、社会企业的参与,古老村庄再次焕发勃勃生机。古朴悠远、宁静有为、无人售货、夜不闭户,四坪村成为每一个来访者心中的小小桃源。
4公里外的龙潭村,更已今非昔比。
龙潭村庄古朴,一条山溪穿村而过,木拱廊桥屹立数百年不倒。今天,这里已经有100多位来自英国、香港、北京、上海等地的新村民长期生活,其中不乏香港知名导演招振强(代表作《上海滩》《新扎师兄》《孝庄秘史》等)这样的知名人士。
走在龙潭村,明清老宅里的电影工作室、画室、展览馆、博物馆,散落水边、古巷的风情酒馆、民宿、舞蹈房,与村庄的民居、祠堂、梯田,戏台不时响起的四平戏曲融合在一起,散发着“繁华”与宁静、现代与古朴的和谐之美……每一个人,都能在这里找到理想的停泊处。
新村民不仅在此乐业,更在此安家。
香港建筑设计师Jack原计划在上海开公司,来到龙潭一看,毅然决定把工作室放到这里。他租下两栋古屋,一栋作“贪生咖啡屋”,一栋用于工作室和自住,连带把一行五人都变成新村民;
北京人何素珍将废弃十多年的17号院落改造成文创民宿“悠然之家”,还与村民一起零基础学油画。问她为什么不愿住在北京的别墅?她说,北京的别墅是封闭的,而这里是开放的,邻里之间是连接的。她喜爱这完全不同的乡下圈子。
不少新村民还将孩子转学过来。鉴于师资不足,又做起了不领工资的支教老师。2017年秋,龙潭小学复办了多个年级,从原来的1个老师2个班6名学生,到拥有9名支教老师5个班数十人的完全小学。
龙潭村的变化还出乎着老村民的意料。一些在外打拼多年的村民,网上看到故乡的照片、新闻,惊喜地留言,“这是我的老家吗?好诗意啊”。
他乡不易,故乡安好胡不归?陆陆续续的,龙潭村已经有300余位老村民回流。在新村民的带动下,经营民宿餐饮,搞农产品加工销售,跑网约车客运,甚至开办黄酒厂、农民画室……他们在家门口乐了业。
可贵的是,尽管游人络绎不绝,新老村都没有把龙潭当个旅游景区去“商业化运作”。老人们坐在雨廊下喝茶、聊天,一边一块钱一斤地卖着自家树上的李子、桃子,村里戏台不时上演四平戏的排练或演出,游客们大可以随时走进去听听,各家的老宅、小院、民宿、工作室也大门敞开,只要不大声喧哗影响入住的客人,你尽可以进去随便看看、聊聊、拍拍照……
有人气,接地气,又时尚洋气,世外桃源,正当如此。
而这样的桃源,屏南到处都是。
五、弱鸟如何先飞
回到关于“钱”的问题。屏南这个偏僻的山区穷县,哪来的许多钱改造这么多古村,凭什么能留住这么多人才,又如何实现着产业与人的共同发展?
“飞的意识+打开创新的笼子”,或是弱鸟的答案。
曾任屏南宣传部长、政协主席的周芬芳,作为土生土长的屏南人,一直致力于发掘和保护本土古村落及其文化。在她的倡议和推动下,县委县政府将保护传统村落定为县域重点工作。2014年,屏南将传统村落保护、扶贫攻坚、乡村振兴整合,决心走古村特色文创之路。
文创的第一步,是珍视自己。
破旧老宅、废弃农具、落后的生产生活形态,换一种眼光,正是人无我有的稀缺资源。屏南继而成立古村文创产业指挥部,联合专家,编制“一村一品”规划,杜绝“大修大建”“堆盆景”等景区式做法,确保文创的“文”字在先。
第二步,“引进高人”。邀请来林正碌、程美信、温铁军、潘家恩等艺术家、学者,并充分尊重、授权。如此,“高人”才能真正发挥作用,古村才能实现上述转变。
第三步,“引来新人”。这一步颇为不易:如何帮新村民算账,如何让他们安居乐业,如何保障他们的权益……在小农意识、乡土观念根深蒂固的乡村,并不容易。
屏南方案,首先破解的是农村资产流转自发、无序、混乱的无组织状态。以村委会为主体,建立中介平台,统一从祖居户中流转旧民居。这避免了常见的哄抬租金、权益纠纷等问题,新村民也只需统一与村委会签协议。
3元/㎡/年的超低租金,迅速吸引了大量新村民入驻。统一15年的长租期,村集体的权威保障,使得新村民敢投入、舍得投入。
大量的外部投资,解决了政府和村民投资不足的困难。而15年后返还给原居民(或优先续约)的制度设计,又让老村民对老宅修缮期待不已。
其次创新古村修缮模式。古建筑修缮是一门具有本土特色的深奥学问,弄得不好,劳民伤财又破坏原有风貌,对新村民、老房子都伤害巨大。
屏南古村文创,逐渐摸索出“‘新村民’出资、驻创艺术团队设计、村委会代建”的修缮模式。
即新村民只需出装修资金、对接村委会,无需事必躬亲,大量节省了沟通、管理成本;再与驻创设计团队制定修缮方案,确保“修旧如旧”“一屋一特色”;交由村委代建,村委聘用本地工匠、村民,既传承了传统工艺,又实现了村民增收,一举多得。最后由新村民、村委、专家共同验收。
关键还在管理创新!乡村建设工程,多见于老建筑修缮、改水改厕、道路修建/维护、管网入地、河道驳岸修建等,数量多、金额小、内容多样、事情琐碎,难以标准化。
按传统标准管理,一是,单项目光前期设计、预算、财审、招投标等环节就需3个月以上,十分费时。
二是费钱,项目设计费、预算咨询费、招投标代理费、监理费、税费、安全文明施工费、承包商利润等间接费用,就要占总成本的30%-40%。
三是费人,承包单位为方便管理,倾向于找外来团队、民工施工。他们不懂地方文化、缺乏相关修缮经验。而本地工匠、村民既享受不了好处,又常常看着干着急,容易引发矛盾,最终拖累进度和品质。
四是费力,尤其是传统建筑修缮,往往要用到本地工匠、材料,预估价与实际通常差额较大,又没有发票,容易成为一通烂账。硬着头皮往下干,时常破坏比修缮多,或超出预算太多,导致返工、重新估算、报批等。如此,往往边干边扯皮,各方身心俱疲。
屏南熙岭乡政府,在总结龙潭、四坪等古村修缮经验中,摸索出一套弱鸟先飞式的“雇工购料法”,完美解决了上述问题。
创新首先是放权。村级项目招采、管理权限均下放至村委。村委免去前期流程及中间成本,经村民大会审议、立项,报乡政府审批后,直接雇佣本地工匠、村民,采购本地材料施工。
本地工价、材料,在本乡本土价格透明,在高效、灵活的基础上,采购、出入库流程管理上又严格遵循相关制度。此外,通过“村务监督小组 + 阳光村务平台 + 村账乡管 + ‘三签字一审批一审核’制度 + 不定期监督检查”等多层次监管,基本防止了基层腐败的发生。
如此,屏南古村文创、乡村建设,实现了高效、低成本建设 + 传统建筑保护 + 传统技艺传承 + 村民就业增收 + 舒适宜居的“五赢”局面!
更多创新管理在同步推进。2018年,龙潭村首批10位“新村民”就高兴地领到了公安部门发放的居住证。领证后,这些“新村民”将和当地居民一样,享受医保、社保等公共待遇。一个小山村的居住证实验,与北京上海的积分居住证设计同样重要!
这套散发着民间智慧、基层活力的伟大管理创新,值得推广。
第四步、“引回村人”。
“小康不小康,关键看老乡”,所有的乡村建设,根本的衡量标准还在于村民能否安居乐业。像龙潭、四坪这样的许多村庄,村民都在陆续回流。
整个屏南的就业形势、工资水平也大为进步。即便返乡进厂打工,工资也可达五六千以上。出租车司机吴师傅,一天往乡下好几趟,月收入轻轻松松破万。在这样一个山区“穷”县,这样的收入,这样的生活环境和生活节奏,实在值得羡慕。
接下来要解决的,是村民返回后的子女教育和看病远的问题。当然,这是个全国性的难题,龙潭村、前汾溪村这样的村庄也在探索。我期待屏南能继续为全国的山区穷县探索出一条路径。
参考文献:
程天赐,《农民日报》2018年7月18日,《古村落的“文艺复兴”——福建屏南县文创产业引领让传统村落变身时尚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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