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爱范儿(ID:ifanr),作者:张成晨,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环保是一张只争朝夕的答卷,碳排放大户皆在奋笔疾书。
最近,由非营利环保组织 NewClimate Institute 和 Carbon Market Watch 发布的“企业气候责任监测”,用详尽的审计说明:别被大公司的气候承诺骗了!
这项研究选取了 25 家不同行业和地区的大型跨国公司,评估了每家公司气候承诺的透明度和完整性,并给予它们“诚信”评级,结果只有 1 家算得上合格。
大公司们“考差”了,但它们够努力吗
25 名“考生”当然不是随便选的,它们都是做出过高调气候承诺且盆满钵满的大公司。
前 4 名 图片来自:企业气候责任监测
评选结果却更像“矮子里拔高个”,没有一个足够优秀,诚信度合理的有且仅有马士基,诚信度中等的为苹果、索尼和沃达丰,10 家诚信度较低,11 家诚信度极低。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其余 21 家 图片来自:企业气候责任监测
俗话说“态度决定高度”,大多数公司的减排态度就没端正。
只有马士基、沃达丰和德国电信这三家,明确承诺在各自目标年减少 90% 以上的温室气体排放量;拖后腿的倒不少,至少有 5 家公司仅承诺将排放量减少不到 15%。
将好的、坏的、得过且过的一起算,从 2019 年到 2030 年,这 25 家公司有望平均减少 23% 的排放量,这远低于气候科学家所希冀的目标——在未来十年内将全球温室气体排放量减少近一半,但这又是将全球变暖限制在 1.5°C 以内所必需的。
图片来自:United Nations
态度有问题,行动还不积极,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就更多了。
一部分是“掩耳盗铃”派,隐藏关键信息或者玩转会计技巧。
家乐福在 2020 年年度报告中披露的排放量,仅涉及 9 个国家或地区,涵盖法国不到 12% 的家乐福门店,以及全球不到 20% 的家乐福门店。像这样省略主要排放源,会让消费者、股东和监管机构忽视细分市场、地域和产品线。
美国保健公司 CVS Health,选择排放量极高的 2019 年为基准年,这一年的“范围三排放量”比 2017 年、2018 年、2020 年高 70-80%。这意味着更容易实现减排目标,也使得减排目标失去意义。
据温室气体核算体系,温室气体排放有三个“范围”. 图片来自:carbontrust
一部分是“祸水东引”派,分散数据也分散注意力。
德国的 E.ON、意大利的 Enel 都是能源公用事业公司,它们正在将碳密集型资产转移给子公司或合资企业,并且仅报告了部分子公司的排放量。
在它们看来,这是为了专注于开发更可持续的商业模式;但旁观者不免觉得,这是让排放足迹远低于实际水平的品牌重塑手段。
联合利华则选择性地报告产品使用阶段的间接排放,而不是直接排放,例如使用联合利华旗下洗涤剂的洗衣机花费了多少能源。这一数据应由洗衣机制造商报告,联合利华有自己更核心的排放报告范围。
一部分是“扬汤止沸”派,减排方法治标不治本。
“碳抵消”法尤其引起争议,却有 24 家公司参与。简单来说,“碳抵消”通过支持减排项目弥补碳排放,植树造林是最常见的碳抵消项目之一。
碳抵消的问题在于,排碳和储碳并非等价交换:树木是未来的,污染是现在的,时间不会等人;生物碳储存可以逆转,森林就有被砍伐和烧毁的可能;更别说部分公司采购了低质量的碳信用额。
我们应该同时减少排放和增加碳储存,而不是二者择其一。环保组织“绿色和平”曾指出:碳抵消阻碍减排野心,并为污染者开路,必须以加速淘汰化石燃料为前提,真正、具体、及时地减少碳排放。
还有一部分是“拖延成瘾”派,将关键措施推迟到最后一刻。
伦敦制药公司葛兰素史克,计划在 2028 年和 2029 年更换排放密集型吸入器,从而大幅减排并实现 2030 年目标。
若要对这些“门派”的病症做个总结,那么就是报告里所说:企业气候承诺的加速,加上方法的碎片化,意味着比以往任何时候更难以区分真正的气候行动和未经证实的漂绿行为,国家和部门层面普遍缺乏监管、监督使情况更加复杂。
虽然成绩难看,这些地方还算“可圈可点”
这项年度审计的目的,除了揭短还有扬长。
两个环保组织希望寻找更多可复制、可推广的创新方法,让它们像涟漪一样扩散开来,因为减缓气候变化取决于创新,大公司又是其中的核心。
对可再生能源的采购和使用,可以学习谷歌。
在采购方面,2020 年,谷歌 80% 的可再生能源采购来自 PPAs。PPA 指“电力购买协议”,能源卖家以固定价格将可再生能源出售给买家,条款可能持续 5 到 20 年。
可再生能源不能只靠政府补贴,在波动的能源开放市场中,PPA 的重要作用是有效分配各方风险,卖方获得安全的未来收入流,买方以固定成本获得一定数量的能源。此外,PPA 能为银行等第三方资金来源提供信心,促进可再生能源项目融资和长期发展。
在使用方面,谷歌在碳智能计算领域实现了新的里程碑。
图片来自:google
它可在不同数据中心之间转移计算任务,计算各区域每小时的“无碳能源”可用性,包括太阳能、风能等可变能源,以及“永远在线”的地热能源。2030 年,谷歌计划将每天 24 小时的用电量完全脱碳。
对绿色能源和替代燃料的使用,运输领域的马士基是“个中翘楚”。
马士基在海运零碳燃料方面处于领先地位,它考虑了各种替代燃料,包括电子氨(e-ammonia)、电子甲醇(e-methanol)、生物柴油和木质素燃料。
图片来自:maersk
但目前低碳燃料供应有限,成本也没有竞争力,亟需扩大规模。
为此,马士基花费 6000 万美元启动资金建立零碳航运中心,订购 2024 年起航的 8 艘碳中和船舶,投资合成燃料供应链,甚至在 2021 年呼吁国际海事组织成员国对航运业实施全球碳税。
德国邮政和沃尔玛则注重协同作用,带动价值链中的各方共同减碳。
为了努力减少分包商的排放,德国邮政于 2021 年 12 月启动了全球“DHL 绿色承运人认证”计划,寻找已经投资低碳技术的分包商。
在 25 家公司里,沃尔玛也算是个异类,只有它不用碳抵消。2017 年,沃尔玛启动“愿者上钩”的 Project Gigaton,供应商可以注册该项目并获得资源和培训,在能源、包装等六个方面减少排放。
图片来自:walmart
为了给“鱼饵”加料,沃尔玛在 2021 年底宣布,它将与汇丰银行合作,向供应商提供金融信贷支持。2017 年以来,沃尔玛的 1 万家供应商中约有 23% 加入了该项目。
环保组织 Carbon Market Watch 的 Gilles Dufrasne 表示:公司必须面对地球不断变化的现实。十年前似乎可以接受的东西已经不够了。
虽然这些示例并非尽善尽美,但它们是大多数公司可以复制的措施。最理想的局面是,公司将减缓气候变化置于行业竞争之上,和同行分享减排措施的细节,最终实现共赢。
减排路漫漫,一步一脚印
大公司们是怎么看待这项研究的?有几家诚信度较低的公司回应了外媒 CNBC 的采访,它们虽然不同意研究方法,但都表示致力于遏制气候危机。
大众汽车发言人说:“我们同意 NewClimate Institute 的目标,即大公司应该以清晰、透明的方式对其声明负责。我们只是不同意他们关于我们公司的一些结论。”
联合利华发言人说:“虽然我们对这份报告的某些内容有不同看法,但我们欢迎外界对我们进行外部分析。我们已开始与 NewClimate Institute 对话,了解如何有意义地改进。”
这恰恰说明了为什么我们需要这样的外部分析报告,以及其他环保组织或监管机构对大公司的监督。
一方面,以营销为目的误导性宣传,对消费者和政策制定者有真正的影响,我们误以为这些公司正在采取足够的行动,而事实远非如此,这可能比什么都不做更糟糕。“花钱漂绿”将越来越猖獗,真正的行动者反而会处于经济劣势。
前车之鉴已经有了,很多时候消费者是防不胜防的。2021 年 8 月,荷兰广告守则委员会裁定,壳牌的碳中和广告具有误导性。消费者在壳牌加油站为每升化石燃料支付额外的 1 美分,壳牌承诺将这笔资金用于植树造林等行动。
但壳牌无法证明通过这种方式,就完全补偿了二氧化碳排放:广告主必须证明其环境声明是正确的,声明越绝对,对证据的要求就越严格。
另一方面,识别和促进真正的气候行动实在太重要了。25 家公司在 2020 年的总收入为 3.18 万亿美元,约占全球 500 强公司总收入的 10%;与此同时,它们在 2019 年自我报告的总温室气体排放量,占全球排放量的 5%。
这样巨大的碳足迹规模,孕育着潜力,也供养着危机。
报告中还指出了很重要的一点,许多公司对采用现成的减排措施“没有紧迫感”,在 25 家公司中,只有 15 家突出地报告了中期气候目标:总体气候承诺是长期的,需要得到具体中短期目标的支持,并立即采取行动和问责。我们认为中期目标的最长期限为 5 年。行动缓慢的脱碳会导致更大的累积排放,1.5°C 的目标将更加遥不可及。
环保之路漫漫,但路就在当下。最终,将气候行动与“花钱漂绿”区分开来,支持雄心勃勃的参与者不断创新和加速脱碳,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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