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家习惯自己解决问题,包括拿奥运冠军

剑桥硕士,没团队,没教练,单人夺冠。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猛犸工作室(ID:MENGMASHENDU),作者:马妮,编辑:潘展虹,版式:刘颖达,头图来自:IC photo

奥地利人上次拿到自行车冠军时,奥运会才刚刚诞生。1896年,奥地利人阿道夫·施马尔在雅典获得首届奥运会自行车计时赛冠军。那一届自行车计时赛,一共只有两个人完赛,英国选手弗兰克·基平获得第二名,也是最后一名。

 

1896年的奥运会自行车比赛

7月25日,奥地利女车手安娜·基森霍夫在富士山拿下东京奥运会女子公路大组赛金牌,时隔125年再度为奥地利带回了自行车项目的金牌。

赛前,没有人知道安娜·基森霍夫是谁,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荷兰队和德国队身上。荷兰队由卫冕冠军安娜·范德布雷根领衔,且在伦敦奥运会、里约奥运会上都是这个项目的金牌获得者。德国队则是2020年欧洲公路竞标赛冠军。这两个国家派出的运动员全部来自国际自行车联盟(UCI)的女子职业队。

赛后,所有人都在讨论安娜·基森霍夫是谁。一个没有教练、没有营养师、自2017年起就没有加入过任何职业车队的“孤狼”。现任洛桑联邦理工学院博士后研究员,剑桥大学数学硕士,研究内容是非线性偏微分方程,博士论文方向是关于b-辛流形的可积分系统。

听上去,就像一个业余爱好骑车的学霸研究员,来富士山旅游,顺便带走了奥运金牌。欧洲媒体惊呼,本届奥运会最大的黑马出现了。CNN则评论称,这是“奥运会历史上最大的冲击之一”。

孤狼

自行车运动是世界十大职业化程度最高的运动之一,UCI早在1900年就成立了。目前在世界范围内运行包括大众所熟知的环法自行车赛在内的三大环赛,以及每年都会在国内掀起自行车热的环青海湖自行车赛等一系列大大小小几十场赛事。目前,UCI旗下有122支注册洲际职业队,41支女子职业队。

女子职业队的要求与男子一样,每支车队需包含总经理、车队经理、教练、医疗助理、机械师和赞助商方的付费代理人;每个注册年度内,每支车队需雇佣的车队经理必须至少2人,全职车手至少14人;车队需要为每名队员提供完整的法律和财务状况、赛事注册、各项担保和标准合同等。

这样的情况下,再来看待这场奥运会决赛,就能感受到荷兰队的强大。主将范·弗勒滕的速度闻名女子自行车界,为她压阵的是卫冕冠军安娜·范德布雷根。 

骑行媒体《cyclingtips》在赛前预测中打出大标题:有人能挑战荷兰队吗?

比赛在东京西部的武藏之森公园开始,在静冈县的富士赛道结束。安娜·基森霍夫一开始便与其他5人一起,冲出了大集团,开始领骑。荷兰队和德国队则不慌不忙,互相提防着。在这样的公路大赛组比赛中,一开始领骑的人通常不会被注意,因为她们将独自一人承受风阻,通常会耗干体力、后继乏力。

一般而言,那些无意竞争金牌、只想冲击一枚奖牌或一个还不错的名次的选手,才会选择在一开始领骑。

荷兰队与德国队的作战方式才是主流,一开始利用大部队的破风能力保留体力,在距离终点60~40km时开始发力,利用集团作战的方式轮流领骑,帮助主将破风,使得主将在最后阶段能够以充沛的体力完成冲刺。

随着137公里的比赛行程过半,以安娜·基森霍夫为首的领骑部队已经领先了包括荷兰军团在内的大队5分钟。此时,荷兰队与德国队依然稳如泰山,5分钟是一个在自行车比赛中常见的数字,集团军在后续的追击中能够轻易赶上。

但奥运会公路大组赛没有无线电通讯和场外指导,大部队并没有意识到,安娜·基森霍夫已经跑得太远,领先已经超过了10分钟。剩下的路程已经不够了,即便范·弗勒滕拥有傲人的速度,剩下的距离也已经不足以让她赶上安娜·基森霍夫。

距离终点还有60公里时,荷兰军团开始行动。新科环法冠军,24岁的小将黛米·沃勒林率先出击,开始追击领骑军团。但她没有成功,领骑军团已经走得太远。此时,荷兰队开始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她们开始了群体性的追击。

4件橙衣从大部队中脱离出来。用《欧洲体育》的话来说,范·弗勒滕开始像火箭一样向前窜出,追赶领先集团,就像以前无数次发生的那样。

比赛还剩40公里,安娜·基森霍夫已经甩开了一开始领骑的其他4人,开始了孤独又漫长的独自领骑。同一时间,火箭一样的范·弗勒滕已经在极快地逼近其他领骑的4人。随着安娜·基森霍夫进入终点前的富士赛道,开始最后的旅程。即便中途以65公里/小时的速度发生车祸,摔下了车,范·弗勒滕还是完成了对其他领骑4人的超越,回到大部队中静待最后的冲刺。

像无数次发生在职业赛场上那样,范·弗勒滕还是高举着双手冲过了终点线。一般而言,只有在获得冠军时,车手才会这样做。毕竟,在女人对女人的冲刺大战中,范·弗勒滕从来没输过。 

范·弗勒滕兴冲冲地跑向观众席,拥抱自己的教练,却被告知:你获得了银牌。

此时,金牌获得者安娜·基森霍夫已经绕着观众席转了一圈,接受了观众的致意。她领先范·弗勒滕75秒,获得了冠军。

博士后数学家

范·弗勒滕不知道安娜·基森霍夫是谁。

赛后,在接受荷兰媒体采访时,范·弗勒滕泪流满面:“是的……我以为我赢了,我错了。”范·弗勒滕坦诚地说道,奥运会比赛不像职业比赛那样,队员和教练之间可以通过无线电沟通,在完成对4人领骑队的超越后,范·弗勒滕以为剧本就像过去的每次比赛那样。谈到自己最后的冲线举动,范·弗勒滕称自己“感到羞愧”。

铜牌获得者、意大利选手伊丽莎·隆戈·博基尼说:“我以为荷兰队掌握了一切,但最终,有时当你战术玩得太多,你认为你是最强的,你就输了比赛。

安娜·基森霍夫则显得十分安静。

据《欧洲体育》报道,在富士赛道上骑最后一圈时,安娜·基森霍夫明显开始脱力,不过好在,她脱力的速度足够慢,剩下的力气足够支撑她把踏板一圈圈踩完。整场比赛,安娜·基森霍夫没有冲刺,只是安静地骑完了整个旅程。

“我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累过,我掏空了自己腿上的每一个细胞。”安娜·基森霍夫赛后接受采访时说道。据欧洲奥运跟踪媒体报道,参加奥运会前,安娜·基森霍夫的梦想是能够赢得预选赛,进入奥运会。“后来我在想,我能不能试试冲击前15名呢?”

安娜·基森霍夫透露,冲线时,她脑子里想的是:“骑完了吗?我还得继续骑吗?”当这位奥地利自行车手意识到她赢得了金牌时,她难以置信地流下了喜悦的泪水。她说:“这不是真的,没有人会相信它。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即使越过了线,我也不敢相信。

安娜·基森霍夫在推特上庆祝自己获得奥运会冠军

这位博士后研究员,没有教练、没有队友、没有团队,自订训练计划、自行规划战术、成为职业选手才3年,一路孤独地骑完了147公里,战胜高温,获得金牌。 

有眼尖的北美解说员指出,安娜·基森霍夫在比赛中的补给次数相对她保持的速度而言太少了,说明她的后勤保障团队与其他参赛者有明显的差距。安娜·基森霍夫对此解释道:“作为一名数学家,你习惯于独自解决问题,我对待自行车也是这样。”

孤独训练的安娜·基森霍夫

安娜·基森霍夫在剑桥大学获得了数学硕士学位,在西班牙加泰罗尼亚理工大学获得了应用数学博士学位。目前,她正在阿尔卑斯山脚下、日内瓦湖畔的洛桑联邦理工学院做博士后研究员。洛桑联邦理工学院与大名鼎鼎的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是姐妹机构。

在接受CNN体育频道总监采访时,安娜·基森霍夫说:“许多骑自行车的人,她们有教练,有营养师,有为他们计划比赛的人。但所有这些都是我自己做。”来东京一个月前,安娜在推特上上传了自己为应对东京高温设计的训练计划。

像安娜·基森霍夫这样,因为热爱投身运动,最后走向奥运的人在欧洲并不少见。银牌获得者、女子速度之王范·弗勒滕也是瓦赫宁根大学流行病学硕士学位获得者。

安娜·基森霍夫骄傲地说,她的学生们都会在谷歌上搜索自己的名字。她很期待,下个学期将在讲堂上和大家分享获得奥运冠军的经历。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猛犸工作室(ID:MENGMASHENDU),作者:马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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