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老汪聊碳中和(ID:Climate-Future),作者:低碳老汪,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格拉斯哥的城市名由来,源自布利屯语中的“glas cu”,意指“绿色的空地”。听起来绿意盎然,令人向往。虽然现在也算是欧洲的一大旅游胜地,但在历史上,格拉斯哥的发展路线,可以说是与绿色完全背道而驰。
假如化石能源可以演化成一种宗教的话,那么格拉斯哥就是化石能源教的“耶路撒冷”。因为在约250年前,瓦特在这里完成了改良蒸汽机的工作,让煤炭这个当时认为并没有太大用的“黑疙瘩”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新能源”。格拉斯哥也因此成为工业革命的发源地。化石能源这个潘多拉魔盒也从此被打开,它为人类带来文明发展所需的能量的同时,也为人类文明埋下了灾难的种子——温室气体。
为什么我今天突然要聊格拉斯哥呢?是因为他是化石能源正式登上历史舞台的所在地吗?不是,我今天谈论格拉斯哥的原因,是因为今年的第26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26)将会在这里召开。而这场会议,将讨论一个非常重要的议题,关于《巴黎协定》6.4条如何实施的问题。
巴黎协定6.4是个什么内容,我们来举个例子。中国想要实现碳中和,然后将高排放企业进行管控,规定他们无论实际排放情况如何,每年都必须以5%的比例减少碳排放。不允许通过购买其它企业排放指标或者实施外部减排项目来实现减排目标。你一定会想,这种机制实在太死板,一点也不灵活和高效。
而事实上,目前《巴黎协定》下各国的减排目标就是这样的。把上面例子中的中国换成地球,高排放企业换成国家,就是《巴黎协定》当前的状态。稍微有点碳市场知识的你一定会想到要引入碳市场机制,当然,这一点《巴黎协定》也考虑到了。
目前全球所有国家提出的碳中和路径中,都没有提到通过与他国合作项目获取减排量来实现本国减排的方案。但是,巴黎协定的第六条预留了这种可能性。该条的目的就是允许缔约方之间可以通过项目合作的方式来实现国家自主贡献目标,特别是在巴黎协定的6.4条,提出了一种类似于京都议定书第十二条清洁发展机制(CDM)的机制,我们暂且称其为可持续发展机制(SDM)。
这一机制目前还只是概念,需要在今后的气候谈判中落实。但其总的体制机制设计有望延续CDM机制,这个机制究竟长什么样,有望在今年的格拉斯哥气候大会上揭开神秘面纱。
根据CDM机制,发达国家可以通过到发展中国家投资减排项目,或者直接通过购买减排量的形式来完成自己的减排目标。SDM与CDM最大的不同在于,在CDM机制中,发展中国家没有减排义务,所以项目产生的减排量可以全数用于发达国家减排。
而巴黎协定下的SDM不再区分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所有国家都有国家自主贡献目标。巴黎协定第六条明确规定,如果减排量被另一缔约方用作其国家自主贡献,则不应再被用作东道国自主贡献。
所以在SDM机制下,可能涉及到国家之间项目合作的碳信用分配问题,但总体来说,通过SDM机制的引入,可以像我前面所举的例子那样极大提高各国履约的灵活性。而且SDM一旦谈成,我们很容易想象,SDM将形成一个全球性的碳贸易市场。
这个市场中交易的碳信用,或将取代石油,成为全球贸易额最大的商品,这时的碳信用,将会取代石油,成为全球性的硬通货。
那么SDM对中国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我认为是重大利好,因为无论是植树造林,还是新能源电力和新能源车,中国都是绝对主力。通过SDM机制,中国可以凭借强大的新能源设备的产能,让中国的新能源设备迅速布满全球,为全球带来清洁电力的同时,也为中国带来大量的碳信用,这些碳信用将是未来国家的战略储备,它既可以用于实现中国的碳中和目标,又可以作为中国气候外交的输出工具,甚至可以作为人民币国际化的价值锚定,为人民币国际化扫清障碍。
我们知道,美元之所以能成为世界货币,是因为美元与石油结算的强制挂钩。 但在全球碳中和趋势下,在不远的将来,随着化石能源逐渐被新能源替代,石油将不再成为国家发展的必需品。美元的世界货币地位也将被大大削弱。这就为人民币的国际化创造了空间。
但人民币的国际化仍需要考虑一个问题:如何才能让使用人民币的国家,相信中国不会像美国一样通过滥发货币来掠夺全世界。这就需要人民币与全球国家都需要的硬通货进行挂钩,或许未来人民币挂的这个钩,就是SDM机制下的碳信用。
格拉斯哥是打开化石能源这个潘多拉盒子的地方。无独有偶,今年年底的全球气候大会恰好也选址这里,或许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如果这次会议能够取得圆满成功,那么格拉斯哥将成为煤炭和没碳的双重圣地。这时我们或许可以对着它说:
再见格拉斯哥,你好格拉斯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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