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超臣
头图|视觉中国,图注:2009年9月8日,柳传志和陈绍鹏(右)
《商业夜总会》是虎嗅旗下的一档播客栏目,专注于用有深度的声音内容展现具有前瞻性的商业观察,每期聚焦一个商业领域,邀请一到两位嘉宾,带你快速了解和穿透一个行业。
第一期我们邀请了百度副总裁李明远谈他是如何思考物业管理的,听众的反响超出了我们的预期。第二期,我们邀请到的是柳传志的爱徒和得力干将、联想控股旗下的佳沃集团董事长陈绍鹏,聊的主题跟农业相关,但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种地。佳沃从蓝莓起家,到涉足榴莲、奇异果、车厘子、香蕉、蜜瓜、火龙果等水果全品类,再到牛肉和海产等优质带白的全产业链布局,最后走到我们的餐桌,陈绍鹏想做Ready to eat和Ready to cook……
2020年11月上旬,秋收后的播种已基本完成,佳沃是否取得了丰收呢?在坐落于北京中关村的融科大厦,虎嗅《商业夜总会》见到了佳沃集团董事长陈绍鹏。
时光荏苒,八年多弹指一挥间,多少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崛起——像今日头条、拼多多等已长成了巨头——又有多少企业灰飞烟灭、哀鸿遍野。这8年,佳沃没有大红大紫,甚至极少出现在媒体的射程之内,但它幸运地活了下来。
选择做佳沃,原本我们以为是柳传志钦点的陈绍鹏,没想到是陈绍鹏自告奋勇跟柳传志要来的一个机会:“这些东西都是我主动的选择,没有一次说我后悔过,越难我会越勇敢,越有韧性和斗志要去克服它,我是这么一个人,后悔这两个字好像跟我是几乎无缘的。”
那么,作为某种意义上的“农民”,陈绍鹏,他是如何带领佳沃从一颗蓝莓走到今天的?这八年,他错失了哪些机会,领受了怎样的教训,学到了什么,以及如何看待未来的机遇和挑战?
无论从哪个维度来衡量陈绍鹏都是幸运的。1993年从国营单位下海后,24岁的陈绍鹏经过层层面试进入了当时年轻人梦寐以求的联想,本来面试的是技术岗,却被调剂到了销售岗,从此一干12年。2005年9月30日,联想集团正式任命陈绍鹏出任联想大中国区总经理,在两次本命年都享受了命运和努力的馈赠。按照陈绍鹏后来接受采访时的说法:“我从来没有,至少当时没有想过自己会坐上大中国区总裁的位置。”
2011年10月,陈绍鹏再一次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这次,他主动挑起大梁,拥抱了一个他熟悉又陌生的领域——现代农业。他出身于甘肃一个农民家庭,对土地有一种深切的感情,但那种小农经济跟他即将投身的现代农业是完全不同的领地,也跟他熟悉的科技行业没什么干系。
从此,他开始了接近10年的“务农”之路。
以上是背景。回到现在,准确的说是回到2020年11月10日那个下午,融科大厦。跟陈绍鹏短暂的热情寒暄后,我们直奔主题,探索他做了八年多“农民”的诸多心得和沟沟坎坎,陈绍鹏宽厚的声音无疑是具有很强的辨识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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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嗅·商业夜总会 Vol. 02
嘉宾|陈绍鹏
主播|关雪菁
录制|戚露丹
剪辑|楚 樵
为了方便读者更方便快捷地获取信息,下面仅摘录部分对话的文字版,更完整的对话内容,还请移步虎嗅App、小宇宙、喜马拉雅、QQ音乐等,搜索“商业夜总会”,关注和收听。
对话摘录:
佳沃这几年的布局
主播:联想当年刚开始做佳沃的时候,大家关注住过一波。结果这几年感觉你们也很低调,产业也很低调。这两年因为生鲜电商,整个赛道又火了,然后大家又重新关注到农业,但是其实上游他们要趟的路好像佳沃都走过,一个都少不了。其实大家可能不太了解佳沃在这里面做的事情,这些年有哪些布局和变化?
陈绍鹏:我们在刚开始佳沃创立的时候,我们在布局第一个主业叫水果产业的时候,其实我们跟消费者、跟客户、跟公众沟通的还是比较多的,那几年可能大家的印象:佳沃就是水果,佳沃就是蓝莓。
我们以蓝莓超级水果为代表切入,然后做了水果的全产业链全球化的布局,主要核心的布局工作是2013到2015年这三年。
后来的这几年水果的产业越做越好,大部分的精力是在全球布局的继续深耕和扩张,更多的是转在国内的渠道销售和品牌工作。通过两个历史阶段:前面(2013到2015)三年的布局;从2016~2019年四年左右的深耕。现在水果产业我们也是特别不容易,但是做到了我自己也觉得比较满意的一个状况,就是成为中国水果行业最好的一家公司,它的市场地位肯定是中国最大的水果企业,也是最好的水果品牌。
当然我们佳沃品牌的产品,除了我们当年发家的蓝莓之外,已经扩展到了全品类,包括蓝莓,第二个就是我们的榴莲,我们的奇异果,我们的车厘子,然后还有我们的香蕉,我们的蜜瓜,还有火龙果,这六七个品类我们是非常强的,在中国是绝对的No.1。
剩余的品类我们也做得非常好,可能很多的产品形态不是打的佳沃品牌,是打的我们的副品牌。我们有很多个产品线的品牌,这个是按照水果的门类分的,这些品牌可能吃那个品牌的一些消费者,他知道比如说像天山一号的蜜瓜,可能大家知道这个牌子,但他不知道这是佳沃的。
这是我们第一个产业做起来的一个大概的历史脉络。
近几年我个人的关注的精力稍微多转移到一个新产业的布局上,这个产业我们可以叫优质蛋白产业。
水果在整个的食品领域,果蔬是一大类,水果大概是1万多亿的总行业产值,蛋白的产业仅仅猪肉就1万多亿,水产1万多亿,再加上牛肉、羊肉这个加起来也有差不多5000亿,禽肉加起来也差不多有5000亿。
所以说蛋白这个产业不算深加工的话,各种口径加起来大概至少有3万亿,所以说优质蛋白领域更大,这就是为什么它也可能更难。这是我们佳沃布局的第二个产业。
蛋白的布局,其实我刚才讲到有陆地动物的,也有禽类的,也有水产类的几个大类——肯定还是按照食物的门类来讲还是有很多小类的。这三个大类我们想来想去的一个核心的切入思路就是中国比较稀缺一点的,中国人的膳食结构里面原来少一点的门类去布局的,我们侧重是在牛肉和海产领域做的布局。
从中国人的膳食结构来讲,从原来吃禽肉和猪肉为主,一定会转到一个平衡综合的——我不会因为我们做了海产,我就会说海产最重要的——它会从比较单一的、大路货的这种蛋白,转向优质蛋白,牛肉和海产类的蛋白,特别是海产类的蛋白,由于跟人类是远源的生物,它对给人补充优质的蛋白,优质的氨基酸,优质的脂肪,然后是它非常重要的一个来源部分。
所以说我们就切入到中国人能吃得更多的东西,中国人已经吃得很多的、已经有很多的巨头做得非常好的,像猪肉和禽肉,我们佳沃暂时不碰。我们觉得我们要给行业做新贡献,不能进去跟巨头去做他们已经做得很好的,对于行业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价值,这是我们选择切入的门类的一个逻辑。
从布局来讲,我们是全产业链布局,我先讲就是说我们全产业链是怎么布局的。优质蛋白,一听这个词你就会知道,食品其实原料是很重要的,我觉得基本上就七分原料三分加工吧。如果原料是不好的,再加工你也只能改变口味,不能改变它对身体的营养和健康的贡献,我们就是想到它这个行业的特质,所以说我们一上来还是做了较重的一个资产的布局。
我相信短期看如果要赚快钱,很多人都会觉得这个肯定是有问题的,但是我们是想做一个百年老店,能不能做成再说,但是我们是冲着这样一个愿景去努力的。
蛋白领域我们一定要有研发,从它的价值链来讲研发和加工是蛮重要的,所以说我们等于在中国做研发的这个布局,我们现在的研发中心,一个是在上海,一个是在成都,还有青岛,我们的研发就是做食品创新。
将来大家的消费除了在餐厅里面——餐厅里是厨师去做加工,有些甚至也已经变成半成品,中央厨房去加工了——那么在家里的话,消费者将来越来越会买半成品,不太会去买原料再去做,所以说我们做了研发和加工的布局。
那么现在我们在青岛、上海、武汉、成都有工厂,这是我们自己控制的工厂,还有一些联盟合作的工厂,联盟合作的工厂是在包括大连,青岛地区也有,也还有在京津冀的天津,还有在广东,这些地方是我们的联盟工厂。这样,佳沃就已经有一个三D的研发,加上上海、青岛、武汉、成都4个自有工厂的布局,再加上有四五个地方的联盟工厂的布局,所以说,我们已经在中游的食品创新研发和加工上做了一个很好的布局,可能在未来的三五年就是我们优质蛋白领域的一个发力的阶段。
我们在这个领域总体上是非常看好年轻一代对这种创新食品的消费,它是升级后的食品,它是半成品甚至是加工好的产品,我们叫Ready to eat和Ready to cook。Ready to cook就是拿回家,你放到锅里一炒就行了。Ready to eat或者说Ready to heat,你放到微波炉里一热就可以了。我们相信年轻一代一定会是以这两种为主。
……
主播:我记得当时有很多朋友都在问,问虎嗅PRO(现在的妙投)、问我们黑卡的专家说,新发地闹这么大一场疫情,是不是接下来批发市场会渐渐的萎缩?你看生鲜电商,然后这一波这么火,前置仓什么的,未来是不是批发市场会被渐渐取代?我正好今天问您这位专家。
陈绍鹏:我觉得产销直接衔接的这种通路,它会占有越来越高的行业里面的比例,但是批发市场我觉得占有的比例会逐渐缩小,但是不会很快消亡,历史周期可能会非常之长。
第二个观点就是说它的形态会变化,它会变成新一代的、进去之后跟超市一样的非常整洁干净、体验非常好的这样子的购物场所,就是新一代的批发市场,甚至有些仅仅是一些交换信息看产品的体验场所,可能最后很多交易也会变成批发市场的线上平台,也会组成一种线上线下融合的新业态。我觉得是必由之路。
我们把自己还是定位成一个to C的公司,品牌型的to C的公司,虽然我们的产品也会通过批发通路去覆盖低级别的市场,还有去覆盖一些我们不能直接有人员去覆盖的这些零售通路和餐饮通路,但是我们定义的我们的核心产品最主要的还是to c的一个品牌型的产品,所以,在相当长的时期内我们不会去经营批发市场,这不是我们的主战略。
这个渠道业态的一个核心理论叫手风琴理论(虎嗅注:零售手风琴理论又称为综合-专业-综合循环理论、手风琴模式和伸缩模式,它是用拉手风琴时风囊的宽窄变化来形容零售组织变化的产品线特征),在某一个历史时期,随着一个创新技术的引入,把那个风琴的琴弦会拉得比较大,它会吃掉旁边的一些通路的量,但是慢慢地再有一个新技术出来,它又会被压缩一点,回到它最适合发挥的一个比例。所以说,我觉得渠道业态可能用手风琴理论可能会理解起来比较好。今天你看批发市场,再给10年也不会把批发市场消灭了。
主播:我看20年都难。
陈绍鹏:20年不敢说,中国变化太快了,但10年内我觉得还是不会的。
为什么选择品牌这条路?
主播:其实联想做农业第一天就是奔着品牌去的。
陈绍鹏:是的。我们就是一盒一盒的卖的,一上来就是品牌化的,而且一上来我们是讲的全程可追溯的,就是消费者吃得比较放心。优质的、比较安全放心的、包装化的、以现代的产品形态呈现的商品,这就是我们当时很笃定的一个方向。
主播:为什么是要以品牌来撬动呢?因为其实我觉得联想一直做事都还蛮高举高打的,就是说希望是能够为中国的农业的变革添砖加瓦的。那为什么要选择品牌这条路?
陈绍鹏:因为我觉得食品行业核心要解决的一个挑战是信任问题,消费者的信任问题。那信任问题最可持续的、凝结起来的一个资产是什么?就是品牌,就是消费者对这个品牌的一个信任。所以说食品行业我觉得最经久不衰的就是品牌,因为通路业态5年、10年就会有大变化。
食品是一个时尚产业,你今天喜欢吃麻辣产品,过几年你就想我要特别健康、特别清淡的,少油少盐少糖的,重口味的我就会吃得少。所以说我觉得食品它是有这种时尚产业的概念,这种特性我觉得是比较明显的。所以说它会不断推陈出新,但是品牌积累的这种消费者的信任是,这家公司生产的产品安全、优质,我敢给我的孩子吃。这种感觉我觉得是无可替代的,所以说我觉得食品行业最主要解决的是一个信任问题。
为什么信任问题比较大?是因为它的链条极长,它还依然需要有大量的人的参与和干预,它是很容易在过程中污染,很容易在生产过程中有这种比如说农残的问题,有土壤重金属污染的问题,也还有水的污染的问题。所以说它的脆弱性、易污染性就决定了解决信任很关键。
举个最不恰当的例子,就是IT产品,10年后这个企业你都不知道它还在不在,但是食品企业、农产品企业随便一数都是几十年上百年、一两百年、两三百年的,所以它形成品牌资产之后,它的价值是极高的,护城河也挺高。所以说我觉得这是我们行业的特质。
……
C2M模式成立吗?
主播:我们看像拼多多这种电商这一波它能起来,它其实选的品类是生鲜,它是用这个品类,然后用社交的流量,把自己给做到了现在的体量。但是它现在讲的故事就是C2M(Customer-to-Manufacturer),特别是讲的是农业的C2 M。想向您请教一下,现在到了这个历史阶段了吗?它现在想做C to M这件事是成立的吗?
陈绍鹏:黄峥(拼多多创始人)是我很好的朋友,真的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首先他是特别优秀的,也做了特别成功的一个企业。我觉得就是说我们可能纯粹谈C to M、产地直发模式可能更好谈一点。
因为农产品你怎么C2M啊?我觉得还远没到这个历史阶段,可能更多是产销的链条可能中间环节去掉得更多,生产者和销售者直接对接,是这样子的一种模式。我觉得是他们做得是非常好的,我觉得也让行业里的所有的人看到说,其实有时候一些创造性的业务模式,也能够极大地推动这个行业的一些领域的快速进步,黄峥是做得非常好的。
还是要回到从消费者端来看,就消费者你是怎么细分的?针对的是哪一个用户群?这个用户群它最care的是什么?他的日常他最优选购物通路是什么?可能每家工作都是这么一个组合,以一个客户群为主打,可能还有几个打出去直接能够稍带着命中的几个客户群一起选择自己的通路组合和产品组合的。
我觉得C2M一定是个未来,你定制到什么程度,确实我觉得是有一个历史的不同阶段,另外一个客户群不一样,这个市场都是共生的,没有哪种模式就一定是唯一赢者通吃的模式,没有一个东西能打动所有的消费者,甚至现在社会变化到不同的消费场景下买不同的东西。现在真是到了一个超级消费时代,锤炼的是你对客户群和场景深度的洞察,去聚焦型地形成你自己的产品组合和业务模式,可能才会赢得未来。
……
做佳沃,有没有那么一刻突然不想干了?
主播:联想属于制造业,IT领域,然后您转到农业,这一路走过来,您觉得最大的碰撞是什么?
陈绍鹏:我觉得刚才讲到的全是碰撞。我讲的这些东西都是跟团队一点一点地摸索、踩坑,然后有教训,然后大家就不断地学习成长。因为回到我们的初心,就是说我们还是想在这个行业里带来一些较多的根本性的改变。然后因为这个行业里面原来就是人才较少,获得的资金较少,技术积累不够,管理没有升级,所以这种情况比较的突出。所以说我们进来之后,初心就是想在这些方面做一些贡献。如果当年这个行业都已经很好了,我们坚决不会来的,因为就是说可能没有我们的机会嘛。
主播:对你而言最大的一个教训或者记忆最深刻的。
陈绍鹏:最大的……比如说我们可能有些教训,比如说我们的有些基地选错了。虽然我们回过头来看,根源是什么?还是人才。是因为你的选址在基地的前期研究工作上做得不充分,就是根源还是那方面的人才,那时候积累的还不够,他对基地选择的这些要素的维度的掌握不完整,认知的深度不够。
表象是一些基地选错了,选错了之后由于你是较大的投入,因此基地选错了之后,代价就比较大,会花很长的时间去调整它。比如说你可能要额外的一些投入去解决他选择的这个地方的缺点,可能是气候的缺点,也可能是土壤的缺点,还有一些外界环境要素的缺点,你会去额外有些投入去弥补它,那个基地你可能就效益差一些等等。还是有很多的这样子的失误和错误的,才会积累出来自己公司的 Know how这一个门类的专业知识足够的深度。
主播:这么难一个行业,您在制造业、在联想已经做到那么高位阶了,您到了农业,没有一刻真的是觉得我真的好想跑吗?
陈绍鹏:我觉得没有,这不是为了夸我自己,这可能跟我个人的性格有关系。我就是这么一个性格和价值观的人,具有愚公移山的精神,是不是因为笨啊还是什么原因,反正做事情可能还是有这种坚持的精神。
开始我认为柳总(柳传志)可能选错了,是因为我也不是做农业的,我也不太专业,后来我觉得他还是比较懂我的。确实这个产业,柳总他虽然没有真的钻进去抓很多研究工作,但是他可能有这个精神本质的把握能力,他可能觉得这个行业它就是一个需要非常坚持的精神的行业。
因为我想他这个道理也简单,就是中国市场经济都发展到2000年以后,尤其2010年以后了,这个农业为什么没做?我们当时作为农业战略的时候,是两拨人做的,我之前有一拨人做过一轮,我来又重复做了一轮,做那么多汇报,他(柳传志)每次都问说,为什么这个行业没有发展起来?他总是问这种问题,而不是说这个行业缺什么。这个行业一讲我们就会容易讲到技术环节,缺技术、缺人才、缺管理、缺资金。
他就说那中国社会好像改革开放之后特别是2000年以后,这个资金可获得性也很好了,后来他还是觉得可能这里面缺乏好企业。好企业肯定是创业者打造出来的,可能还是缺少一批有奉献奋斗精神的创业者在这个行业里面久久为功,然后可能几代人一起做工作,他会把这个行业转变了。
回到你的问题就是,我就是这么一个性格和价值观的人,所以就做了这样子的工作,希望从商业上来讲是联想控股的一块好业务,从消费者来讲也给消费者带来很多升级的好食品,也就很有成就感了。
普鲁斯问卷,八卦时间
主播:你最恐惧的是什么?第一个跳到你脑海里的。
陈绍鹏:小孩子的成长可能我会比较揪心一些。因为我这个人的工作投入的时间精力比较多,教育孩子的工作全就交给我太太了,我参与的不是特别够,所以说我会很恐惧说是不是孩子教育方面真的是我们尽到了父母的责任?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我是这么反过来说的,我觉得人的养成是最难的,所以我希望孩子们能够将来都是一个健康的,心理健康、自己生命有意义、对社会有意义的一个人。经常会觉得我和太太是不是尽到了责任,然后给他们一个好的教育,让他们将来有一个好的生活,更多是这些方面的一种担忧和恐惧。
我太太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她说你放心工作,反正她也是贤内助,家里教育孩子的工作都交给她了,我经常会觉得说我的责任没有尽到,我会有很多的愧疚,觉得我父母教育我还是挺尽责的——虽然我不觉得要用成功不成功去衡量,我对于我的职业是蛮满意的,我自己的生活状态什么都是很挺满意的——我父母虽然他们出自农村,但是我觉得(对我的)教育做得我觉得还是挺好的。所以首先我是挺感恩的,并不是说他们只是生活上养育了我,是说教育上我觉得也挺好的。
我自己有时候就恐惧说,我自己这方面做得怎么样。因为你教育孩子的过程中会遇到很多纠结和焦虑,我觉得我们家焦虑最多的就是孩子,别的事情好像从来都没有。我的工作你比如说也有很多的挑战,但是我觉得相比这个东西,好像它有一种不确定性,不可控性,也有很多的天生带来的禀赋的东西,还有偶然性等等。
我觉得可能我们人类最大的一个缺憾就是把教育孩子、养育孩子这门功课做得不够深,不构成体系。都是一堆新手,新司机上路,一个孩子两个孩子都是新司机上路,然后社会的未来的发展和延续是靠一代一代的接续,下一代怎么能够让他们教育得更好,让这个社会变得更美好。
我觉得这个社会变得更美好是靠下一代的,所以我会从我的孩子的教育推及到社会的教育。这个社会变得要美好,就是根本要靠教育,有了教育,然后就有了其他的一切,然后就有一个更美好社会的根本,所以说我对教育这个事情是特别恐惧的,很焦虑的。我就觉得我父母教育我们这几个孩子都还算争气,还算有出息,到底是偶然的还是必然的?这样子的一个感觉。
主播:感觉您在思考孩子的问题上跟思考农业的问题是一脉相承的。
陈绍鹏:也许可能我父母就把我教育成这样一个性格和思维模式的人。
主播:你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有吗?
陈绍鹏:最后悔的事情好像没有,我这个人就从来不后悔,很少有事情让我说特别的后悔,我的一生都是我努力去争取的。
比如说我是农村长大的,你要上不了大学,你就这辈子你可能就在家里种地了,我觉得种地不是一个丢人的事情,最主要是你没有受到教育。但是我经过努力,我一路受到了我觉得还是蛮好的教育,教育之后我先分到了一个国营——我不是对国营有偏见啊——那时候它非常传统,我觉得跟我想象的上进的环境不太符合,我工作了六七个月我就跳出来了。我是暑假分配了工作没回家就去报到了。人家说都是9月份来报道你怎么7月2号毕业,7月3号就来报到了?人家这办公室也没准备,桌子也没准备,然后我自己找桌子、自己弄办公室,然后你就可以看到我这个人就是这么急着要去上班的。
后来工作了7个月,我就觉得这不是我要来的地方,人家都很羡慕你一个农村孩子能留在北京、分到一个这么大的好的一个单位。这个单位是非常好的,我并不认为它不好,是它不适合我,然后我就又跳出来了。跳出来我父母居然就让我哥哥专门到北京来找我,说这个孩子脑子进水了,这么好的铁饭碗不要就下海了,就特别担心。然后我哥来一看说孩子也还挺正常,挺好,脑子没进水,然后就回去跟父母去复命,我就进入联想了。
进入联想之后也从来没想过,一路发展,努力争取,从做一小片的业务到做全国的业务,到管全球的业务。做农业也是我争取的,因为职业发展的阶段和年龄阶段,我说我能不能有一个独当一面的、做一个新产业这么一个机会?正好控股有这么一个机会,我说柳总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试试。
所以说我的这些东西都是我主动的去选择,没有一次说我的选择我就后悔过,越难,我会越勇敢,越有韧性和斗志要去克服它。我是这么一个人,所以我觉得“后悔”这两两个字好像跟我是几乎是无缘的。
主播:您最喜欢男性身上什么品质?
陈绍鹏:觉得男性身上我最喜欢的还是这种上进的品质,就是要如饥似渴地学习,进一步改变自己。这是我最看重的。我最不喜欢去一起工作的人,是那种自负、刚愎自负、不思进取的人,特别喜欢那种就是把今天的最高表现当作明天最低的要求的这样子的人,这种人是我最喜欢的,就是对上进心要求特别高。最反感的就是刚愎自负,不思进取,这两种人我是最不喜欢的。
主播:您这一生最爱的人或东西是什么?
陈绍鹏:最爱的人我觉得是我太太了,因为我这个人是以工作为中心的一个人,我的夫人她特别能理解我个人的人生的追求,工作的投入度,她要能比较支持我,比较理解我,比较支持我,要不然的话这日子是没法过的,对吧?反正我太太她特别理解。家里的真的是很多的、所有的事情她都不让我操心,对我的工作非常理解。因为你看我这个是高强度工作,出差特别多,甚至有些时候休息日也被占用的比较多,所以她都还是比较理解和支持的,所以我觉得这个是我特别幸运的。
主播:感觉就是借我们的电台节目表白一下。您最近在看什么书?推荐一下最近你觉得特别喜欢的。
陈绍鹏:我最近看的比较多的是梁漱溟的全集。最近看他关于东西文化比较方面研究的东西,梁漱溟的书大概有二三十本,啃了多一半了。
可能近些年来,从联想国际化之后,特别是从2008年开始,我自己个人业余的一个爱好就是东西文化的比较研究,是我花比较多的时间的。因为说实在的,我英文水平只是工作水平,不影响工作的水平,你读英文的原著还是很费劲的。所以说我去找好的翻译的东西,特别是中西兼顾兼通的那些大家,就是国外的东方文化研究的机构里面的这些大家,中国的这些东西方文化研究的这些大家,像比如说冯友兰先生的书我也深度的啃过,李泽厚先生的东西我也深度的啃过。甚至从经济学的角度,比如说啃过杨小凯的所有的经济学、张五常的经济学的著作,到像梁漱溟先生这些做比较文化研究的人的著作,我反正一一本在看。
因为那时候联想刚开始国际化,遇到一些东西的文化的冲突,我就试图想对东西文化有一些洞察,因为我坚信未来世界还是一个地球村嘛,我觉得中国企业、中国人会全世界遍地都是,我们怎么跟别的大洲的人去共处,在哪儿都是被人尊重的一个人。一说中国人现在都会带一些有色眼镜。我就想把这个背后的根本的东西找出来,形成自己的一些认知,我觉得也很有意义,对生活、对工作都会很有帮助,所以说读这方面的书比较多。还有一些像什么宗教的比较研究这些书读的比较多一点,这些是这几年来一个恒定的主题。
因为有时候业余时间你总得有一些乐趣,我的乐趣就是看书。还没有动笔的这么一个决心,就想着退休了好好写点东西,现在就真的是太忙了。我特别钦佩那些工作、事业干得特别成功,还一一本出书的人,我说哪来的那么多时间?一相比,马上觉得自己特别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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