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 公司很难死掉”,为了证明这一点,李志飞给雷锋网(公众号:雷锋网)算了一笔账:
“一个人工智能公司,假设 100-150 人,人力成本一年就是 5000、6000 万人民币。如果你能做 1000、2000 万人民币的营收,一年就是消耗 4000 万人民币。那不就是 500、600 万美金嘛,如果融个 2000 万美金,不就可以搞 3、4 年吗?死不了的。”
换句话说,出门问问也很难死。不过好死不如赖活着显然不是李志飞想要的姿态,不然,他也不会把一家“人工智能公司”往“表厂”这条路上带。
一
回国创业之前,李志飞仅有的一段工作经历是在 Google 当科学家,研究自然语言处理(NLP)及人工智能,开发了机器翻译开源软件 Joshua。某种程度上,这段经历充当了李志飞回国创业的敲门砖,“2012 年 10 月,从美国 Google 总部 Engineer Research Scientist 回中国创业就没有,我是第一个。”
时间点也选得不错,苹果 2012 年 4 月推出 Siri,李志飞 7 月份便与红杉、真格洽谈了融资的事情。当时,国内已经出现好几个与 Siri 相似的语音助手,并均号称有上千万用户。但在李志飞眼中,“他们都只是用科大讯飞搭一个东西。”他不屑一顾。
不过若反观当时的自己,李志飞可依凭的似乎也只有背景,“没什么 DD(背景调查)可以做,团队也没有,产品也没有,什么都没有,就我一个人。”所以“一个 DEMO 搞定徐小平和红杉”是真事,出门问问的第一笔融资也敲定得很快。
两年前,雷锋网问过李志飞为什么不留在硅谷,他表示:“如果在硅谷,我们也许会慢一点。”同时,相对于技术突破本身,他更感兴趣的是技术的应用。所以可以看到,拿到投资后的出门问问,用了不到 8 个月时间上线微信公众号,然后马不停蹄地做了 App 和 Google Glass APP。
走得很快,舆论很好,但到头来李志飞发现,这不是他想要的东西。
采访之前,李志飞更新了朋友圈:“公司买这个(Hololens)几个月了,每个人都会试一下发个朋友圈,但基本没有人每天都想着去玩,跟当年的 Google Glass 好像啊!”
不出意外的话,「当年」所指应该就是李志飞创业之后最迷茫的那段时间。“做虚拟的东西,摸不着、看不见,成就感没有那么强烈;微信(公众号)也有 40、50 万用户,但黏性比较差。”或者更现实一点表述,“2014年的时候,在我们决定做硬件之前,公司是 40、50 号人,营收是 0,一分钱都没有。”
二
李志飞经常在公司熬夜,最特殊的一天是今年的 7 月 26 日。
当晚,Ticwatch 2 上了 Kickstarter,有 40、50 个员工和李志飞一起守在公司的电视机前,盯着众筹页面的金额变化。“摆着个电视,投影到墙上,就看着数字不停地刷新,就 5 分钟,一下子‘啪’的过了 10 万美金。真的非常非常刺激。”据在场的员工描述,那一刻,有人开了香槟。
在国内,电消品众筹网站已经是电商副产品,而由于 Kickstarter 坚持其纯粹性,基本上把自己做成了一个公益平台,所以这里的数据没什么水分。
最终,Ticwatch 2 的众筹金额定格在 208 万美金,打破了中国公司在 Kickstarter 上保持的众筹纪录。从全局来看,“过去 12 个月,出门问问营收做了 1.5 亿左右,在未来 12 个月,可能做个 3、4 亿人民币,这是很容易的。”李志飞非常在意公司的生存姿态,“如果这个公司只是半死不活的活着,每年营收一两千万,那有什么意思?”
融资却从来不是问题。“开始做硬件之后,我们没有在 VC 那里拿过一分钱,所以我不用跟资本讲故事,我们拿的都是战略投资,都是跟我们合作以后觉得一定要投。”谈判的节奏还是很快,“因为不用做背景调查,他们对公司的团队和技术已经非常了解,我们又没有太多的财务数据可看。”
三
不过做硬件有些坑是逃不掉的,如何让生产与销售更好地结合?这是李志飞最近在思考的一个问题。
“生产由于 lead time 需要销售提前两到三个月给 forecast,但销售一般给不出精准 forecast,很多营销都很临时,用户需求波动大,希望生产能收放自如。结果是一会巨大库存,一会断货。”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也许李志飞会用量化建模的方式去解决这些问题,不过人的主观性显然不在公式的涵盖范围,“就是图纸各方面都写得一清二楚,但是供应商就是给你做厚了 0.01 毫米。每天都是这种事情。”这一度让李志飞这个计算机博士很崩溃。
但值得宽慰的是,某种意义上,事情能发展到这一步也反过来验证了外行做硬件的可行性。
有一次,李志飞去杭州见一个供应商,对方开口便是:“3、4 年前雷军来见我我没理他,本来我今天要去另外一个地方的,但没上飞机就为了等你来。”所以,李志飞至今很感谢雷军,“因为对供应商来说非常现实,人家现金进,现金出,就这么简单,别给我扯什么情怀。雷军确实也教育了一下,有时候还是要有点理想主义的。”
为了鼓励工人,李志飞也会带着团队跑工厂,下产线,与工人们合影,送公司的文化衫和礼品。这种事情对李志飞来说,在以前是无法想象的,“现实就是良率很重要,每天多产 100 台,我们就能少被100个人骂。”
“中国的用户实在是太难搞了”,去年 8 月,Ticwatch 代工厂所在的山东发大水,物流受阻,“当时一天就有 500、600 用户开始骂,骂我们是骗子,骂我们囤货,各种各样的言论都有。”为了安抚用户情绪,李志飞索性把内部所有的运行系统透明化,“就是我们现在做到哪一步了,今天我们工厂生产了多少、物流到了哪里等等。”
每次涉险过关,李志飞都心有余悸,“基本上都有解决方案,虽然每次都是咬牙切齿说再也不干了。”
四
现在的出门问问有将近 300 人,其中大部分是做智能手表之后进来的。人来人往,李志飞已经叫不出每个人的名字,为了提升沟通效率,他将 Google 的 TGIF 带到了公司:每周五下午,员工能向他提任何问题,实名或匿名。李志飞不希望活动流于形式,而是想让每个人像他当年在 Google 一样,“以 CEO 的心态在那做事情。”
从公司 logo 到办公环境,都能看到前东家在李志飞身上留下的痕迹,他毫不掩饰自己对 Google 的推崇,一句话概括便是,“能把世界上最聪明的人都招进来,让他们还不是天天只吵架,而是真的做点事情。”这是他当年对 Google 最大的好奇,也是为什么他早就决定创业,却还是入职 Google 的原因。
“有一些人是不可能打工的,我就是那种人。比如我肯定没办法在一个大公司里爬阶梯,把关系处理得特别好,这一点我进 Google 的时候就想得非常清楚。”所以还在 Google 时,大老板当着面说他做的东西“Useless”他无所谓,创业后有人说他们是“不务正业”他也懒得解释。
“其实公司内部也有这种声音,说我们不是一个 AI 公司了,是一个穿戴厂商或一个硬件公司。但如果真的是为了做事情本身,或者不想欺骗你自己,我觉得这无所谓。”
去年年初,在一次以“奇点”为主题的大会上,李志飞一字一顿地对着台下的观众说:“我个人强烈反对奇点这种提法,因为这是一种不可实现的东西。”这种态度令不少同行侧目,作为既得利益团体中的一员,对概念的背离往往难脱哗众取宠的嫌疑。可李志飞还是说:“不能骗自己,没有意义。”
“你说我们不重视 AI,我们公司有 60 多号人专门做 AI,中国有几个这样的创业公司?你不能因为我往前走了一步,我没有天天跟你讲 AI 就这么说。只是你这种方式我认为没有任何希望,所以我才会天天去琢磨到底 AI 用到什么产品里面去。”而到目前为止,李志飞能给出的最好的答案就是 Ticwatch。
“不管你信不信,目前的智能可穿戴产品就代表了人工智能(应用)的最高水平。”几个月前李志飞曾这么说,但到 11 月 22 日,他又要给出另一个答案——智能车载后视镜。
后记
李志飞的工位在公司的东南角,两面环窗,正好能将整个中关村纳入眼底。出门问问和很多创业公司一样,在这里开始和成长。采访结束之前,李志飞不无感慨:“我觉得我们今天可以很自豪的说,我们确实在进步,而两年前跟我们一模一样的公司,他今天的形式跟他两年前没什么区别。如果这么去看的话,你是不是个 AI 公司,有那么重要吗?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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