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写于2019年的文章,借着最近共同富裕被提出,从犯罪率的视角聊聊三次分配,旧文新发。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乔治王(ID:BBfresh),作者:王乔治、地中海螃蟹,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1996 年,南昌。歌舞厅坐台女陈佳,把一名男子带到了自己临时租住的出租屋。男子刚一进门,一把刀就抵了上来。
拿刀的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子,是坐台女陈佳的男友,他这样说道:“给家里打电话要钱,不然就杀了你!”
在二人的逼迫下,这位被仙人跳的男子熊启义抓起了电话,但他拨的,却是 110。看着肉票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花样,八字胡二话没说,一刀结果了熊启义的性命。之后,这对雌雄大盗搜出了死者身上的钥匙。
7 月 29 日傍晚,八字胡来到了死者家楼下,神色自如地向路人打听熊启义住在几楼。
晚上 8 点多,这个穷凶极恶的男人站在了 601 室门外。他掏出白天从尸体身上摸出来的钥匙,从容地打开了房门。他将屋里的劳力士表、手机等财物洗劫一空,离开了案发现场。
整个 90 年代,都被这些穷凶极恶之徒杀人夺命的恐怖阴云笼罩,各种泯灭人性的大案惨案层出不穷,许多出租车的副驾驶都坐着彪形大汉压车,以防被劫杀。
因为在当时,要想驱散这些阴云,侦破一起命案并不容易。熊启义一家被灭门后,南昌警方投入了大量警力。在得知男主人当日去过歌舞厅后,他们走访了全市的坐台小姐,最终只找到了“陈佳”在工作单位留下的假身份证。
线索断了。
那时还是无芯片、无防伪的第一代身份证,黑市上买卖假身份证十分普遍。在没有人脸识别,DNA 技术尚未普及的 90 年代,一张假的身份证,让犯罪分子的真实身份难以确认。即使是真的,全国身份证信息也没有联网。在落后的刑侦技术限制下,一起案件,一旦跨了市,除非公安部督办,否则就很难再追查下去了。
与此同时,却是犯罪分子的机动性被大幅提高。铁路系统开始完善,而火车票还不需要实名制。只要买得起票,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坐火车或汽车,去到另一座城市,再找一家旅馆住下。在刚刚过去的 80 年代,要想住店,还得拿着推荐信。而 90 年代,只需用笔填个登记表。
这对穷凶极恶的雌雄大盗,在南昌犯案后,很快就拿着假身份信息,坐火车逃窜去了温州,继续犯案。
打一枪换个地儿,再弄张假身份证。从 1993 年 9 月 10 日至 10 月 20 日,短短 40 天,一位神秘的“黑衣人”足迹踏遍成都、西安、洛阳、东莞……七省11市,行程数千公里。在各地的招待所内,这位黑衣人连杀16人。这起充分利用了时间差的连环杀人案,就是轰动一时的西南旅馆杀人案。
而近年来被抓捕归案的逃犯,能制造出轰动效果的,犯罪年代大多也都可以追溯到 90 年代。比如前几年才被缉拿归案的白银案凶手,高承勇。从 1988 年到 2002 年的 14 年间,入室奸杀女性 11 人,最小的只有 8 岁。
而文章开始提到的那对雌雄大盗,女方“陈佳”的真名,正是近期家喻户晓,逃亡 20 年的蛇蝎美人,劳荣枝。那个八字胡男友,便是 90 年代令人闻风丧胆的杀人魔,法子英。
造就了劳荣枝们和那个时代的,除了 DNA 技术、实名制、身份证信息联网、摄像头这些利于办案的外部技术条件外,还有分配模式的转型。
在我国的历史进程中,共有过三次分配模式的转型。而每次的转型,都意味着一场社会剧变。新与旧,对与错,守旧还是发展,两套完全不同的系统,在转型期内像海浪般进行着一次又一次地剧烈碰撞,无论过去还是未来,它都始终冲刷着我们每一个人。
一、一次分配
1977 年冬天,五百七十万考生走进了曾被关闭了十余年的高考考场。
高考恢复了。
自隋唐科举起,数千来,读书一直都是底层通往上游的主要通道。时隔十年,这一通道被再次打开。1977 年冬和 1978 年夏的中国,迎来了世界历史上规模最大的考试,报考总人数达到 1160 万人。
在恢复高考后的二十多年里,中国已有 1000 多万名普通高校的本专科毕业生和近 60 万名研究生陆续走上工作岗位。借由高考,赶上这班时代浪潮的 1000 多万人,命运就此改写。
一次分配又叫初次分配,它只讲效率。谁创造价值的效率更高,谁就能获得更高的回报。而高考的作用,正是筛选出能创造更高效率的人。
高考恢复一年后,安徽省凤阳县小岗村,18 家农户在一间破草屋里开了一场秘密会议,签了一份实施“包田到户”的协议,从原先的“大锅饭”改为自负盈亏。很快,在领导的支持下,这些人不仅没被处分,这种模式还被推广到全国。除了农村,城市里的国企也开始获得经营自主权。再一年,中央批准了将宝安县改为深圳市,珠海县改为珠海市,建立经济特区。
改革开放来了。
新政策带来的种种改动,都是为了筛选出创造更高效率的人。就像高考一样,这些时代下的天选之子迎来了自己人生最大的机会。
“只要胆子大就能赚钱。1981 年 5 月,我跟我哥哥、老村支书三个人,每人出 500 元,凑了 1500 元,买来设备办蜡烛厂。家属在后方做蜡烛,我们三个男人出去跑销售,一箱蜡烛能赚几块钱,这在当时是大钱。当年 10 月,我们三人又到处借钱,每人出资 3000 元,招工办了个服装厂。这两家工厂,让我们赚到了第一桶金。”
有着浙江最富村之称的东阳市南马镇花园村,现任党委书记邵钦祥这样说道。
只要胆子大,即使你没有参加高考的知识储备,也能通过下海经商,完成阶层跨越。70 年代全民下乡,80 年代全民经商。在改革初期,要成为富人,要求其实并不高。
浪潮之下,部分人被浪花推到了先前不敢想象的高处,而海面之下,是那些原本遵循着旧系统“大锅饭”规则的人,也被不可避免地推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时间来到一次分配更加彻底的 90 年代。原先还未完全脱离“大锅饭”模式的国企迎来了下岗潮。生存资源变得更加稀缺。对吃不饱饭的人来说,他们更容易感受到的是这种稀缺带来的影响:我饿过肚子,我知道饿的感觉是什么。富人什么感觉?我没概念。我只关心,下一顿饭在哪儿。
稀缺,让人不可避免地变得短视,关于人生,关于未来,都不知该如何规划:他们不会去下海经商,他们需要的,是被安排。
换而言之,摆在整个社会眼前的,不是一群壮志凌云,想要撸起袖子大干一场的人,而是等着被安排的,一张张等饭吃的嘴。
普通人只想有口饭吃,而那些天选之子,已经用起了大哥大,开上了小轿车。枪打出头鸟,他们成为了用最原始的野蛮方式掠夺生存资源的天生犯罪者的目标。法子英落网后,振振有词地说自己只是为了搞钱。当警察向他喊话:“我们的生命都是一样的。一样珍贵。”他从容地说道:
“说句难听的,你一个月才多少工资?”
1997 年春节期间,在河北周边犯下多起案件的刑满释放人员白宝山,因为当地警察及军队提高了戒备,选择流窜到千里迢迢的新疆作案。在当时,购买火车票还不需要实名制。在火车站,旅客通过进站口,携带的行李包裹都要上 X 光检测线。但旅客身上是不需要检查的。白宝山利用了这点,将携带的自动步枪藏在了身上的羽绒服,顺利过了安检。
就这样,携带着用来做案的 81 式自动步枪,和用来住店登记的假身份信息,他顺利踏上了前往新疆的火车,制造了后来震惊世界的‘8.19’特大抢劫杀人案。
这起案件轰动全国,一路上报到了中央。但有着北京、新疆两地,上万警力资源做支撑,侦查工作还是陷入了困境:案发现场取到白的脚印只有 41 码,刑侦人员就此判断他的身高不高。但直到落网后,所有人才发现,白宝山的个子有一米八,他只是天生一副小脚。
而白宝山的事迹还有一点值得玩味。在第一次刑满释放后,因为坐过牢,他找不到工作,也上不了户口。在根据他的事迹改编的电视作品中,这成了他报复社会的原因之一。
据有关资料统计,中国监狱的在押犯中,再犯罪人员平均占到了 17% 以上,其中刑满释放人员第一年重新犯罪的比例占 48%,第二年占 32%,第三年占 19%。预防和减少刑满释放人员重新犯罪至今都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在 90 年代赫赫有名的杀人魔,如前文提过的法子英、有着“重庆一流悍匪”之称的胡道平、以及白宝山,均是有着犯罪前科的刑满释放人员。
即使是今天,刑满释放人员该如何重新融入社会都是一个大问题,而在当时,根本没有人重视这个问题:因为这属于二次分配的范畴。
二、二次分配
青岛北山公园有一个乒乓球球友圈,2017 年 3 月 18 日,这批由退休老人组成的球友们组织了一次聚餐。圈里的球友们都来了,唯独缺了陈正林。菜上齐后,每人先抽了一支烟,接着用筷子蘸一点酒洒在地上。
那天,是陈正林的头七。
七天前,这位省吃俭用了一辈子的老人,投海自杀了。他的衣物被海水冲去了附近沙滩,唯一能辨认身份的东西是裤兜里那张写了名字的红纸——那是某次参加保健品会议时,留下的姓名牌。
在他人生的最后四个年头里,买了近 10 万元的无用保健品。发觉受骗后,他在遗书中写道“给大家带来了压力和麻烦”,然后选择了自杀。
对陈正林来说,10 万块,是一笔大数目。退休后,陈正林离开老家信阳,来到青岛帮女儿带孩子。此后,他断断续续做过保安,月工资最高 1700 元,每年自费缴纳养老保险金。生活拮据的他最大乐趣,便是在闲暇时,来到北山公园,跟这些球友们打几场乒乓球。
来这儿打球的,大多都是退休老人。与此同时,专挑老年人下手的诈骗犯们,也盯上了这块地方。
比你更懂爸妈的,是骗子。一天,陈正林和妻子正在锻炼,一个自称王笑笑的姑娘很热情地过来打招呼,叫陈正林“叔”,叫他妻子“姨”。她自称是一家名叫向尚的保健品公司员工,问了他们是哪里人后,向他们要了家庭住址和电话。
故事开始向着熟悉的剧情发展。没过几天,陈正林接到了王笑笑的电话,“叔,你们在家不,我来看看你们”。这样的登门拜访不止一次,而这个名叫王笑笑的陌生人每次上门都不会空手,要么提个西瓜,要么带上一小蓝鸡蛋,给老人们送上伴手礼。
很快,王笑笑开始邀请陈正林夫妇去“开会”领礼品。陈正林夫妇不知道的是,一旦去开会了,他们就陷入了骗子们精心设计的“杀猪盘”。
在会上,台上的主持人不断带动着气氛,向这些老年人贩卖着焦虑,放大老年人常见的症状,说这是病。台下又安插了拖,只要有一位老人购买了他们在会上宣传的保健品,主持人立马对着麦克风大喊,“恭喜这位姨/叔抢到了两盒”。
而此时,台下王笑笑这些销售员往往都会跟陈正林这些客户说专家认证过,再不买,就抢不到了。
据向尚的前员工透露,这些所谓的“教授”,有的只是路边随便找的体育老师。而那些给老人诊断的“护士”,都是向尚人事部的员工。
陈正林拒绝了第一次的推销。因为他身体向来硬朗,有球友还打趣道,你咋从来不生病?但王笑笑并没有放弃。之前做的功课,足以让她拿下这单。
“叔叔行了,咱这单子你就签了吧,你看我为你服务这么长时间了,还不是为了你健康好,成为我们公司的高级会员,以后还能跟这些叔叔阿姨一起玩”。
就像现在的杀猪盘,在环环相扣的攻势下,“好说话”的陈正林按王笑笑的建议,瞒着家人,四年内,掏空了自己一辈子的积蓄。
2017 年 3 月 11 日,在女儿家带孩子的陈正林对妻子说道,自己要回出租屋吃午饭。妻子让他就在这儿吃。陈正林拒绝了,临走前吐露了一句“顺便找向尚算账”。妻子想陪他一起去,陈正林再次拒绝了,说自己一会就回来。
根据街道监控显示,陈正林中午十二点多从家里出发,往海的方向去了。
据《2019 年中老年反欺诈白皮书》显示,中老年已成为诈骗受害人群的主体,越来越多的陈正林悲剧诞生了。
骗术在不断升级。
借助网络,诈骗的形式,变得更加纷杂多样,连年轻人都无法招架:还记得几年前的高考考生徐玉玉吗?骗子声称有笔助学金要发给她。徐玉玉一步步进入骗子的圈套,转过去 9900 元父亲辛苦打工挣来的学费。发现被骗后,报完警的徐玉玉伤心到猝死在了回家的路上。一个穷苦人家的大学生,生命就此终结。
诈骗为什么愈演愈烈?我们可以从开头说到的一次分配到二次分配的转型上找到线索。
在中国,诈骗是有地域特征的。2015 年 10 月,国务院就电信网络新型诈骗问题召开会议,并将全国诈骗的版图公开于众。这是第一次揭开年“产值”数以百亿计的电信网络诈骗地域化问题。
以上几个地区都位于福建,被称为“诈骗之乡”:而夺取徐玉玉生命的骗子,正是来自地图上的安溪。
犯罪地域化,远不仅限于诈骗。除了“诈骗之乡”,还有“假鞋之乡”、“制毒之乡”……因为这些地方名头太响,有经验的警察几乎能在第一时间判断出嫌疑人来自何方。
犯罪从单打独特逐渐地域化,已经成为一个新的社会现象。这正是只注重效率的一次分配带来的区域发展不平衡问题。
资本越密集的地方,城市发展的效率就越高。这些天选之城就像磁铁一样,吸引了资金、基建网络、劳动力。东三省黑吉辽的 985 大学生只会背上行囊住进北京的地下室当北漂;过去还出现了“环江西高铁网”、“环江西经济带“这类让江西老表们欲哭无泪、具有黑色幽默的新名词。
有蒸蒸日上的深圳,也有与世隔绝的大凉山。并不是所有人都具备高效创造价值的技能,而在被榨干的本地,又没有足够的工作岗位和上升渠道,犯罪应运而生。
犯罪的诞生,是在推动社会发展实行的一次分配原则下,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那么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答案就在于二次分配。
一次分配与二次分配不是时间上的先后顺序。二次分配也可以叫再分配。它注重公平,简单来说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哪怕大家都穷得响叮当了,只要大家都一样,就是合理的。恢复高考之前的大锅饭,就是典型的二次分配。
解决地域发展不均衡问题,并不意味着我们要开倒车回去吃大锅饭。任何时候,一边倒式的一次分配或二次分配都会冒出问题,合理的分配方式,是二者的结合。也就是政府报告常出现的:注重效率,兼顾公平。
在法子英被处决的 1999 年,教育部出台了一份名叫《面向 21 世纪教育振兴行动计划》的文件。这份文件提出,到 2010 年,我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将达到适龄青年的 15%。
2006 年,国家邮政局发行了一张面值 80 分的纪念邮票,名字叫做《全面取消农业税》,这意味着,在我国沿袭两千年之久的这项传统税收的终结。
2011 年 ,中央扶贫开发工作会议宣布将农民人均纯收入 2300 元作为新的国家扶贫标准,这比两年前,2009 年 1196 元的标准提高了 92%。
让更多人找到工作、让农民有饭吃、让穷人能活下来……这一切,都是在贯行注重效率,兼顾公平的二次分配与一次分配相结合政策。
1992 年,总设计师在南方谈话中说道:“社会主义制度就应该而且能够避免两极分化。解决的办法之一,就是先富起来的地区多交点利税,支持贫困地区的发展。当然,太早这样办也不行,现在不能削弱发达地区的活力,也不能鼓励吃‘大锅饭’。什么时候突出地提出和解决这个问题,在什么基础上提出和解决这个问题,要研究。”
现在,钟表的指针已经走到了这个时候。
三、三次分配
2001 年,一家韩国游戏开发商带着一款“二流游戏”,找到上海市动画协会,寻求推广。这款“二流游戏”,正是后来大名鼎鼎的《传奇》。协会的朋友推荐给了陈天桥。当时中国的游戏行业还属于蛮荒状态。面对这个送上门来的新机遇,陈天桥选择掏出 30 万美金的全部家底,买下了这款游戏的代理。他要赌一把。
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2001 年 9 月,《传奇》公测。两个月后,在线人数突破 40 万,游戏开始收费。第二年,这款风靡全国的游戏,想给《传奇》充值却买不到充值卡的玩家直接冲到了公司大门。陈天桥每天净赚 100 万。
年仅 31 岁的陈天桥凭借 90 亿的资产,成为中国最年轻的首富。至今无人打破这个记录。
与财富同时到来的,是疾病。2004 年的一天,陈天桥坐飞机从上海飞往北京。在飞机上,他突然感到胸部剧痛。误以为是心脏病发作的他,在飞机落地后连忙前往医院。医生却告诉他,心脏没有问题,剧痛的原因是惊恐症。
当天下午,这位最年轻的首富独自坐在北京的一张长凳上,产生了不再做生意的想法。
“压力太大,太痛苦。”
2009 年,盛大游戏上市,创下了当年美国最大的 IPO 融资规模。而陈天桥的健康状况却再次告急。最严重时,他头晕目眩甚至无法移动。
“当你躺着时,你就不能坐着。当你坐着时,你就不能起来。你无法呼吸。”
在妻子的劝说下,陈天桥决定隐退,出售了大量股份,举家迁往新加坡,并辞去了董事长职位。
退出公司事务后,陈天桥从自己的个人财富中拿出了 10 亿美元,并决定每年至少捐出 1 亿美金,用来资助人脑研究:这些钱,全捐给了包括加州理工学院在内的美国高校。
陈天桥夫妇的举动,正是目前国内所缺失的三次分配。而这种缺失就像深水鱼雷,甚至没被人察觉。
我们先总结一下一次和二次分配的理论:
一次分配是由市场按照效率进行的分配,目的是筛选出有效率的人,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二次分配是由政府按照效率优先兼顾公平的原则,进行的再分配,先富带后富;
但仍有一次和二次分配都没有覆盖到的情况。比如陈天桥的脑科学研究,注定了是投入大,短期没有回报,甚至有生之年不见得能落地的投资。但它给未来解决抑郁症、帕金森、老年痴呆这些病症带来希望。
这些事需要有人做,却很少有人会去做。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得靠三次分配。
三次分配是在道德力量的推动下,通过个人自愿捐赠而进行的分配。它以慈善为最终目的,以投资及商业的形式,通过专业的风险投资机构和分析工具,让这笔捐款能持续地解决社会问题,利他也利己。而不是直接粗暴地给穷人分钱。
现阶段我们对慈善的理解还非常狭隘,慈善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慈善本身。许多企业家做慈善,是为了避税、公关、建立政府关系的手段……最重要的,还是为了当下看得到的回报所进行的利益交换。
而纯粹的慈善会被视作冤大头,更不用说以道德的力量来推动分配。陈天桥跑到美国研究人脑,比尔盖茨在北美解决非洲的疟疾问题,这些三次分配的例子,都跟现在的我国无关。
时至今日,是尚未进入公众视野的三次分配被完全忽视。这就像个循环,又像一颗计时炸弹,不知未来会以何种形式引爆,又将把我们推向何处。
四、结局
1997 年 9 月 5 日,距白宝山在边疆宾馆连杀数人,抢走 140 万现金才过去不到一个月。当天傍晚,刑警大队和派出所民警一行四人来到北辛安白宝山的住所。白宝山不在。晚上 7 点左右,他们又来到了白宝山母亲家,敲开了房门。开门的正是白宝山。
片警说:“你的户口市局批下来了,是 8 月 25 日批的,你跟我们去趟派出所,把表格填一下。”
他穿好衣服,对母亲说:“没什么事儿,我的户口批下来了,民警同志要我跟他们去办户口,完事就回来。”
然后,他跟警察出去,上了车。半年后,白宝山被执行枪决。
1999 年 12 月 28 日,距离千禧年还剩两天,此时已捉拿归案的法子英同样被执行枪决。虽然劳荣枝逃了 20 年,但在处决枪响的那一刻,属于白宝山、法子英、劳荣枝们的时代,就已随着枪声,以一粒不起眼的尘埃形态,化为历史。
部分参考资料:
社会变迁与犯罪治理.张荆
收入差距、经济增长与中国的财产犯罪——1978-2005年的实证研究.陈屹立
论类型犯罪地域化.石思
稀缺.塞德希尔·穆来纳森 / 埃尔德·沙菲尔
中国诈骗地理(上),有你在的城市吗?.珠海网警巡查执法
中国刑侦一号案.牛伯成
一老人 4 年买近 10 万元保健品 发觉被骗投海自尽.新京报
消失的盛大陈天桥:为何把市场拱手让给阿里和腾讯?.凤凰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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