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路：在汽车之家的那十年

在这场企业控制权争夺战中，投资方（大股东）最终夺得胜利。

汽车之家控股公司澳洲电讯以 16 亿美元的价格向平安信托出售汽车之家 47.7% 的股权，后者成为汽车之家最大股东，汽车之家 CEO 秦致宣布离职，平安系高管陆敏以继任者的姿态履新汽车之家董事长兼 CEO。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如果把时间拨回到 2013 年 12 月 11 日，无论对李想还是秦致，势必是终身难忘的日子：那一天汽车之家在纽约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两位创始人，站在镜头中央笑得无比灿烂。

上市当天，在一篇《同行 8 年，汽车之家今日登陆纽交所上市》新闻稿中，秦致说道：「面对未来，我们不一定成为一个巨大的公司，但有信心成为一个伟大的公司。」

然而，故事的进展没曾料想会迎来这样一个转折：在汽车之家上市一年半后，李想离职，他在别处又搭建起了一个「小王国」；在汽车之家上市的两年半后，秦致宣布离职。

原始团队的终结

两位创始人相继离开，是否标志着汽车之家的一个时代已经落下帷幕？

汽车之家第 3 号员工、原汽车之家内容总监韩路告诉雷锋网(公众号：雷锋网)，这意味着原始团队的终结。有媒体点评说，资本与经理人的较量，后者从无胜算，哪怕如乔布斯那样的天才，也被苹果扫地出门，这是天然力量的分野，无法抱怨什么。

作为这家公司从 0 开始包括到上市的见证者，韩路对这家公司的感情无疑是非常深的。当他得知澳洲电信将股权转让给平安信托，「守门人」秦致宣布离职这一消息时，韩路看上去十分理性。在当天凌晨，他在个人微博上写下了一段总结性的话语：

1、汽车之家是我这辈子最好的职业生涯。

2、李想、秦致在做人/三观/业务/务实/用户利益等诸多方面给了我极为正面的示范和引导，极为乐意和他们共事。

3、原汽车之家管理层从不谈情怀，只谈用户体验。

4、没有行业背景的几个人能把汽车之家做到如今 3500 万日活及年收几十亿规模，必定有绝活，路还很多。

5、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平安不想好好经营汽车之家，不要轻易唱衰，走走再看。

6、在职同事也不必纠结，你只需要关心一个平台是否会阻挡自己强大的速度，如果不会阻挡，那管理层是谁现阶段对你不重要，没准过阵子还可能是你。

7、秦致，今年又该去内蒙看星星了，该约了。

简单的几句话，浓缩了他过去十年在汽车之家的全部情感。

「一个很好的网站」

2007 年，秦致「空降」汽车之家担任总裁。在当时情况下，李想通过自己的人脉将秦致引进这家成立不到两年的创业公司。

韩路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决策。当时的李想对业务很敏感，就应该在业务的敏感性上深耕细作。对于企业管理、公司建设以及与投融资相关的事情，应该交给更擅长的人去做。

「我觉得李想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自己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汽车之家当时需要一名职业经理人将这家公司往规模化、系统化发展。」韩路说道。当时的背景是，汽车行业就像是处在一个「猪要起飞的风口」上，如果引进一名职业经理人，对于汽车之家的发展将会事半功倍。

这位被韩路形容为「利利索索，长得也精神」的海归，作为一个外行人进入汽车之家，虽然秦致对汽车行业不了解，对与汽车厂商的关系也不清楚，但是他在业务和投资层面发挥的价值将汽车之家带到了一个新高度。

「互联网流量」是秦致业务火力最强的范围，这与他此前在 265 网址站（后被谷歌收购）的工作经历不无关系。当时有媒体描述：秦致在进入汽车之家的时候，「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网站，但缺乏推广」。

他去汽车之家给团队带来的直观的感受是「以流量作为（推广）渠道的想法」。此前，汽车之家主要依靠口碑推广，这在 2007 年是一个让汽车之家团队觉得很新鲜的想法。

「他知道白色流量运营、黑色流量运营（无效流量，不会产生粘性和停留）、灰色流量运营。这些招可以不用，但是不能不会。」韩路告诉雷锋网。

如何将这些方法游刃有余地合理用好，让汽车之家「这坛好酒」让更多人闻到？韩路描述 2007 年时的情形，那时候是互联网流量分配的大变革时机，没有多少人对网址站、搜索引擎的长尾在意，尤其是汽车网站。

在当时既然没人在意，秦致在这件事情上就发挥了他的价值。「一些基于互联网入口的布局，比如网址站、与百度 SEO 的优化等等，这些一开始没多少人在做。但那时候他已经开始布局这方面的业务了。」韩路说。

在投融资层面，七八年前李想通过出让半数公司股份的方式融到资金，可想而知当时的投融资环境并不友好，良性资产并不能得到良性的评估和释放。

秦致在那时做的工作是：在投融资的体系里让他人认可汽车之家，让互联网行业、用户知道汽车之家。通过这些方式帮助公司去树立自己的价值。

对于这一段经历，韩路说如果没有秦致的努力，汽车之家在当时可能会被卖掉。基于当时的投融资环境以及外界对于互联网的价值认可，秦致在这当中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谁有最终用户，谁是爸爸」

网站流量在当时主要看的指标是 IP 和 PV。秦致在 265 网址站的工作经历让他明白：网址导航站即将占领浏览器首页的趋势，这对汽车之家的流量提升起到巨大的作用。于是汽车之家成为第一家与这类站点展开合作的汽车网站。

韩路在一次媒体采访时表示，这种导流量的推广方式，其结果并非取决于你为此付费多少，假如是两家同类网站，A 网站给的钱比 B 网站更多，但点击量明显低于 B，那么他们最终还是可能选择与 B 合作，「因为他也得顾及用户感受，你的网站点击量低，说明你不受用户欢迎（没有推广的价值）。」

2007 年，汽车之家的收入在同行里排在最后一名，网站的流量也相当靠后。仅在一年之后，他们尝到了这种模式带来的甜头，网站流量暴涨，汽车之家的地位随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谁有最终用户，谁是爸爸。」韩路形容当时。「（我们）在汽车厂商的话语权和影响力明显地提高了。其中一家汽车厂商把全部的资源都给了汽车之家。」

到了 2009 年，汽车之家的用户浏览量超过了另外一家将社区做得相当成功的友商。再后来，汽车之家开始布局移动互联网业务、涉足二手车业务……一直到汽车之家在美国上市。

秦致将曾经是一个处在三四线水准的汽车网站带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近 3 亿的线上用户，1.5 亿的金融客户，超过 5000 万的车险客户，庞大的汽车主机厂和经销商合作伙伴群体。这也让很多同行震惊，一家汽车垂直媒体，竟然可以做到如此体量。

韩路告诉雷锋网：「汽车之家是一家高成长性的企业，（拥有）超高的毛利和流水。在中国不含游戏的网站里，能排得上前三名。单单基于经销商和黄页这两个业务，一年能够达到几十亿的流水。其他网站，如果把游戏（收入）抛开，他们并没有那么多收入。所以这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

在汽车之家的十年

作为这家公司从 0 开始包括到上市的见证者，韩路对这家公司的感情无疑是非常深的。过去十年在汽车之家的工作经历，给韩路带来的收获是：正确的三观、积极的心态以及个人名气。前两者都有秦致、李想的影响和影子。

他说过去十年在汽车之家的工作履历，让他相信只要努力就能得到结果。他形容在汽车之家的工作：「持续赢的心态不是每个企业都能提供的。」

他口中的「赢」包括很多方面：

• 写试驾文章比别人早发一个小时，这段时间用户都集中在汽车之家，对于一个网站来说，是赢；

• 写文章比别人细致，网站访问量比别人高，是赢；

• 与 2005 年同时入行的人相比，日后在圈里的名气比别人高，是赢。

……

他总结道，在汽车这个行业，不是每个人都想赢，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赢。「因为『赢』这件事情真的很累，需要坚持，需要一个很强的心智才能支撑下来。」这是过去他在汽车之家获得的自信。

即便韩路去年从汽车之家离职到自己创业，在汽车之家工作的经历让他本人在创业路上有了更好的背书。在离职之前他管理 300 多人的团队，管理汽车之家整个内容生产的业务线，包括编辑、UGC视频、论坛等等。而他从中学到的这些经验积累完全可以运用到新的创业公司上，让其少走弯路。

尾声

大多数时候，资本的想象力和逐利性是超出想象本身的，所以汽车之家管理层洗牌也不足为奇。但这依然不妨碍我们去验证一个道理：时势造英雄。

如果当年没有秦致进入汽车之家，是不是就没有汽车之家的今天？换一个人是否也能做到汽车之家今天的成就？答案是：不可能。

韩路说，秦致「天时地利人和」地出现在汽车之家的职位上，李想找到一个在业务上与公司高度重合的人，两者相结合才成就了今天的汽车之家。「他在营销和投资方面的造诣，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因为那些年我们也接触过互联网大佬，包括一线和二线的。没有比秦致在当年更合适了，也没有比李想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更清楚自己业务最缺的是哪一环节。」

如今，没有了创始团队灵魂的汽车之家，在下一个十年又会走向何处，它离秦致所说的「成为一个伟大的公司」还会有多远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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