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Vista世界派(ID:dailyvista),作者:刘六七,原文标题:《这个穆斯林国家,是全世界脱发猛男的希望》,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最近,地铁里出现了不少治疗脱发的广告。
想象一下,星期一早晨7点的车厢,人们还面带困倦,由于拥挤,玩手机都变得困难。大家左看右看,发现目光可以停留的地方只剩下那则治疗脱发的广告。
“刺激毛发生长”几个大字下,就是数名头发稀疏的打工人,活生生诠释了残酷的社会现状:
被996压力、不健康生活方式困扰的年轻人脱发问题普遍严重,但为了生计又无法凭一己之力做出改变,于是乎商家看到了商机。
图源:网络
地铁上、电梯里、微博的帖子与帖子之间,植发与治疗脱发的广告无处不在,总在不经意的时刻“秃”然戳一下年轻人的痛点。不知不觉,“脱发生意”已经变成了一个产业,日益成熟。
不过,要说植发哪家最强,可能不是中国,而是土耳其。
如果去到土耳其,你很容易发现这么一个群体:他们的头上裹着或白或黑,并不严密的纱布,未被覆盖到的地方裸露出光秃的头皮。他们体态大多轻盈自在,眼神充满希望,仿佛刚刚重获新生。
在世界文化遗产圣索菲亚大教堂,你可以看到他们;在横跨欧洲和亚洲的渡轮上,你可以看到他们;在卡帕多奇亚半空中的热气球上,你还可以看到他们。
如果你仔细看向这些纱布——一般只包裹住发际线位置,头皮布满黑色的点,甚至还留着不少记号——便会发现,这是做完植发手术后的样子。
过去十来年间,以烤肉和冰淇淋闻名的土耳其,早已发展为植发大国,吸引着来自阿拉伯世界和欧美的患者。该国最大城市伊斯坦布尔,植发诊所数量高达300多家,与北京的星巴克门店数差不多。
根据土耳其对外经济关系委员会介绍,早在2018年,该国植发产业价值就已经超过10亿美元,每周都能完成500至1000场手术。
在2016年军事政变,旅客整体下降的大背景下,来土耳其植发的“医疗游客”数量却逆势上升。如今,即使受新冠疫情影响,土耳其植发业依然独自闪耀,受损有限。
来土耳其植发的旅客中,男性占绝对主导地位。
土耳其宛如全球男人的秘密花园一般,永远在那里不离不弃,随时准备帮助他们重拾雄风。
只是,为什么是土耳其?
价格是王道
第一次知道土耳其与植发的缘分还是在疫情前。
那次,我正搭乘荷兰航空班机,从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飞荷兰的阿姆斯特丹,检票时,就发现队伍中有三名头裹纱布的男子。
队伍缓缓走向飞机舱门,迎客的空姐忽然冲一名头裹纱布的男子高声祝贺道,“啊哈,你终于有头发了,不是嘛(伴有舞台剧般的笑声)。”
一头纱布,暴露了男子来土耳其的目的:植发。他看着空姐咧咧嘴,脸上浮现出一种介于开心和尴尬之间的表情。
我从这次经历学到了两件事情:一,土耳其植发大概真的很有名,以至于吸引了不少外国患者;二,荷兰人莫非有那个社交NB症?
土耳其能成为植发大国,最直接的原因就是:便宜。
据不完整调查,在欧洲和美国,一场植发手术的花费介于5万至16万人民币之间,但是在土耳其,价格立马下落至1万至1.8万人民币,根本不属于同一量级。
除了价格优势,地理位置也十分讨巧。
摊开地图不难发现,土耳其几乎位于欧洲、北非和中东的中心,从哪里前往都不会太远。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选择到土耳其植发的人,大多都来自欧美、北非和波斯湾附近的阿拉伯国家。
位于北非、欧洲和阿拉伯半岛中心的土耳其
具体点说,对于欧洲人,考虑欧元兑土耳其里拉将近1比10的汇率,到手术费用本就比较便宜的土耳其植发就像是赶上年底促销的折上折。
别忘了,过去十多年里,里拉还在断崖式贬值,这使得“土式”植发愈加划算。
美国汇率虽然不及欧元,距离也远,但由于价格差巨大,不少美国人还是会选择到土耳其植发。
毕竟,手术之后顺便度假,坐个热气球,吹吹爱琴海风,尝尝当地有名的烤肉和冰淇淋,花费都不一定比在美国做手术多。
拆东墙补西墙
对商家来说,做外国人的植发生意似乎是个“保险”选择——
由于植发效果大概六个月才能见效,因此增加了患者的维权难度,尤其当下疫情还未完全结束,出趟国更是不容易;
此外,植发手术治标不治本,并不能根治脱发问题。为了维持雄风,不少猛男会一次次往植发诊所跑,变成回头客。
在英文中,植发手术叫“hair transplant”,可以理解为“移发”。这大概是更准确的叫法,毕竟这种手术的原理是“拆东墙补西墙”,将头发茂密部分的毛囊转移到光秃区域,并没有增加头发总数,只是调整了一下密度。
目前,植发手术主要有两种操作方法。
一种叫FUT,就是从头发丰富地带取下一条头皮(上面有很多毛囊),再将这条头皮分组切割,放入光秃区域的切口中。这种方法通常会留下轻微伤痕。
另一种叫FUE,它是一个个提取茂密地带的毛囊,再一个个种植到脱发区域。这种方法造成的术后伤痕很小,可以忽略不计。
只是,无论哪种方法,植发手术都不能解决脱发的病根,无法阻止脱发区原生发继续脱落,也就是说问题严重的患者头发该掉还得掉。这导致一些人对植发产生了心理依赖,一次次前往土耳其“朝圣”。
对于去土耳其植发这件事,国内医生普遍觉得没必要。
一来,国内植发手术价格并没有比土耳其贵很多,考虑到往返机票、倒时差等因素,经济成本和精力成本并不划算。
二来,国家卫健委2019年的调查数据显示,我国脱发人数已经超过2.5亿(男性1.63亿,女性0.88亿),且还在继续增加。
庞大的脱发大军使得国内医生临床经验丰富,技艺说不定比土耳其还好。
最后,还有医生认为,亚洲人和外国人的毛发,从颜色、粗细到韧度、数量都有所不同,所以每个地区的植发技术研究方向也不一样。因此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植发也“内卷”
大概土耳其人一开始也没想到,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相对低廉的运营成本,使自己的国家变成了“植发天堂”。看到市场前景无限好,不少人纷纷加入这条赛道,诊所如同雨后春笋开了起来。
有竞争就有“内卷”,发展至今,“土耳其式植发”早已不是单单一台手术,而是一条龙式服务——
一下飞机,就有专车把你拉到下榻的酒店,诊所工作人员早就把房间订好了。手术当天,酒店和诊所的往返交通也是专车接送,不能说是皇帝般的尊贵体验吧,但怎么也是五星酒店VIP级别的待遇了。
我们都知道,如果一样东西质量既高价格又便宜,那八成就是陷阱或者有人和资源正在被压榨,打个比方,某夕夕超级实惠的菜价背后可能就是过劳猝死的员工。
土耳其植发产业也没能逃离这个定律。
“在土耳其,尽管相关部门规定植发手术必须由医生亲自操刀,但为了压缩成本让价签更好看,不少诊所都聘请了达不到资质的工作人员。”该国最大的植发机构“诊所专家”总经理塔利普·塔斯梅尔告诉新闻网站Quartz。
“我们诊所也不是所有手术都是由医生完成的,在多年工作经验后,护士和技师也可以做手术。医生一般只参与疑难杂症或复杂的案例。”塔利普说。
除了从业者资质上的妥协,在土叙利亚难民大概是植发产业的最大受害者。
植发诊所爱用叙利亚难民,不仅是因为他们会讲阿拉伯语,还因为这一群体大多没有正式工作许可证,为了养家糊口,就算被剥削也不敢怎样。
艾哈迈德就是一位在土耳其植发业工作的叙利亚难民,据其介绍,他的日常工作包括但不限于寻找客户、全程陪伴患者、随时接听咨询电话,哪怕是在半夜。
“他们每天让我工作10个小时,每周只能休息一天。如果漏接电话,还要扣钱或者加班。” 艾哈迈德控诉道。
在土耳其,从事植发业的叙利亚难民的薪资结构一般由“底薪”+“绩效”组成。一般来说,诊所给到的底薪也就是最低工资标准,绩效KPI高得离谱,大多人一个月到手总共约合2000多人民币。
虽然听起来有些离谱,但事实就是这样,每一位在土耳其重拾雄风的壮汉背后,都可能有一段国破家亡,寄人篱下的心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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